阴官(202)
司遥浑身上下全是秘密,这些秘密就像是一层看不见的雾,将她周身隔绝,令外人近不得身,哪怕温如蕴也不行。
温如蕴始终觉得,司遥就像是一团虚无缥缈的云,虽然这团云包裹住了他,可也不属于他。
云可以随时随地靠近他,可他不能任意触碰到云;温如蕴属于这团云,云却属于天空;温如蕴不能丢弃云,而云随时随地都可以折回她的天空,离他而去。
唯有二人成亲,用一纸薄薄的婚书,捆住二人,如同想在云上套一层细绳,明知是无用功,却也给了心中一个慰藉。
司遥始终回避着温如蕴,不肯给出正面回答:“如今你都还未及冠。”
温如蕴:“寻常家贵公子同我这般年龄,哪一个不是姬妾成群,更早的,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司遥不想应他,干脆岔开话题道:“那你准备何时成亲?在哪儿成亲?”
温如蕴以为是司遥同意了,脸上绽出笑容道:“我早就想好了,回到姑苏祭奠完我阿爹阿娘,便去阿遥府上求亲。”
“阿遥也许久不见父母,定会想念他们。到时候,我会买一座府邸,阿遥想要多大的婚礼,我便办多大。婚书等回了三清派,便求掌门为我们赐。”
温如蕴在凡界乃假死的罪臣之子,户籍早就销毁,只有在三清派中有身份文凭,因此在凡界不能领婚书,只有在师门里可以领。
而师门里可以领任务来挣取钱财,这些年温如蕴零零碎碎赚了不少,至少办完婚礼后,余钱够养司遥了。
他将未来规划得彻底,每一步都有司遥的参与,心中满是对以后的向往。
司遥勉强笑笑:“到时候先看吧……”
“天杀的!怎么回事!你们这群人怎么还没找出凶手?我儿死得好惨啊!!”一道哭声打断了司遥的话,司遥总算松了口气,身体靠近窗边,借势看清大街上的情形。
大街上,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人同一群黄衣弟子在吵闹。
妇人身着不菲锦缎,头发顺滑光亮,面容保养得当,应是哪户有钱人家的贵妇人。
此时这位妇人不顾颜面瘫坐在地,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哭哭啼啼,两腿乱蹬,犹如泼孩哭闹不止。即便套了具华丽壳子也掩不住内里粗俗。
周围早已围了一圈人,或看热闹,或讨论。
妇人身边聚有几名黄衣弟子,个个愁眉苦脸,劝道:“这位夫人,我们知您心痛,可若您一直抱着贵公子尸首,我等也不好调查啊。”
闻言妇人反应更激烈,就差指着说话那名弟子的鼻子大骂:“查查查!这城里查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你们揪出个人影来,就是一群废物!!”
“如今更好,连我儿子都护不住!天天查这些有什么用?!废物!!废物!!还我儿子啊啊!!”她又开始哭闹。
这名弟子被骂神色也有些不好,身旁同伴早就看不下去,冷冷道:“这禁令也下了,我们也明确告诉过你们,晚上不可出来。”
“您儿子不听,非要在这紧要关头半夜出门,如今横死街头,恐与我们没关系罢?”
妇人吼道:“怎么没关系!还不是你们没用!自己半天找不到凶手,就怪到我儿身上了!老天爷啊!没天理啦啊啊啊!!”
几名弟子被她呛来脸色黑得几欲滴墨。
但几人都是自幼在门派长大,学得都是正直刻板规矩,行得是救世济人之事,遇到的有钱贵人哪一个不是以礼相待,谈吐得体。
乍一听如今这妇人言谈,简直令几人刷新了三观,面对对方胡搅难缠,自己又不会用污言秽语回击,只能气得发抖。
好在众人眼睛是雪亮的,也拎得清。周围百姓见天天为了灵城安危劳累奔波的道长被她这么欺负,纷纷开始仗义执言。
“嘿,谁不知你王大嫂儿子是个什么人,不学无术,整日往青楼妓院,花街柳巷里头钻,如今宵禁一下,半夜不能出去鬼混,恐早就心痒难耐!”
有人接道:“就是!你儿子要是无辜,怎么会死在翠红楼门口?恐怕,是半夜饥渴爬墙出来,想钻进去鬼混,结果才惹上脏东西的吧!”
“嚯,自己不守规矩,还想赖在人家小道长头上,这邪祟,有本事你自己去捉啊!给你儿子报仇!”
“是啊!你自己去抓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怼得妇人哑口无言,涨红了脸,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有人突然道了句:“哎,别说,这几天死得全是从后山搬下来的人那批人。该不会是他们以前招惹上的什么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