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富家女离婚记(2)
出神这一会儿,母亲胥紫英引着这件苏绣晚礼裙的设计师来和她认识。互相几句虚浮的寒暄之间,胥紫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裴央。
眼睛看到女儿的脖颈处时,胥紫英的眉头拧了拧。裴央正微笑着和那位青年设计师交谈,心里一阵无力:她又开始了。
果不其然,设计师前脚一走,胥紫英先夸了句裴央今日的唇色“还算稳重”,然后便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伸手将裴央披在肩上的黑色长发一把捋到左侧:“我跟你说过,你的脸型中庭比较短,不适合留这么长的头发,显得很幼稚。你要不就把它挽起来,要不……”
裴央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没有顶嘴,眼神又飘向窗外。
“你是不是胖了?”胥紫英正站在她身后,帮她盘头发。
裴央条件反射道:“我没有。”
胥紫英想了半秒,音色高了两分,音量却是压着的:“你该不会又在备孕吧?”
裴央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胥紫英无论身在何处,总会随身携带着几根黑色发夹和发圈,似乎就是为了裴央而准备的。
发髻系得有点紧。里面头发密密实实地缠着好几圈,外头看着却是蓬松随意的样子。
胥紫英真有一套。
“我没在备孕。”裴央答:“你想多了。”
胥紫英走回她身前,鹰勾般的目光又仔仔细细检视了她一番,这次总算没有皱眉。她顿了一会儿,告诫道:“那就好。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没个正经工作……”
“我怎么就没个……”裴央终于忍不住轻声顶了句嘴,但还没说完就被胥紫英威严的声音压过了:“你现在没个正经工作,接下来几十年自己想要干什么都没打算清楚。如果生了孩子,你就真的没有退路了,知道吗?”
“什么退路啊?”裴央哀怨婉转:“你这个伪女权,我这辈子只想要相夫教子……”
“我问你,万一哪天他沈亦走了呢?”胥紫英反问:“你相哪个夫,拿什么教子?”
裴央翻了个白眼,余光恰好瞥见窗外一个挺拔清瘦的身影从黑色轿车里下来,迈着长腿径直走进酒店大堂。于是裴央打算尽快结束和母亲的争论,态度转弯,拉着胥紫英的手臂撒娇:“那我不还有你和爸爸嘛。”
胥紫英没再训她,将她耳后的刘海捋到鬓边。这般模样,几缕碎发恰到好处地修饰她的下颌角,远比先前精致不少。
“也就在我这儿贫。”
胥紫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远远见沈亦来了,与他点头示意,最后赶紧压低嗓子在裴央耳边来一句:“你这条裙子是五个月前量的尺寸?我估计你至少胖了三斤。”
“妈,我身高一米七四,只有九十六......”
几步开外一对夫妇朝胥紫英打了个招呼,笑着走过来。胥紫英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朝他们迎去,走前不忘嘱咐裴央:“好自为之,赶紧减下来。”
沈亦来到裴央身后时,她佯装没注意到,背对着他,过分仔细地欣赏墙上一幅竞拍作品。
沈亦走至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端详了一会儿,问道:“募捐的主题是什么?定向扶贫?”
裴央还有些气,恼他来晚了,预先也没做好功课,连晚会定向捐赠的主题都没能拎个清楚。为了这次晚宴,胥紫英可是筹备了好两个月。裴央知道沈亦在寻她的目光,故意不和他对视,撇嘴嗔道:“不对。”
沈亦笑了笑,也不哄她,反而慢悠悠地激她:“我记错了,是动物保护。街头流浪狗,对吧?”
裴央果然沉不住气,马上反驳他:“错,是救助自闭症。”
“哦。”他微微挑眉,秒懂,边点头边赞同:“救助自闭症的流浪狗。够细分。”
裴央闻言,“扑哧”笑出声来。
她这就原谅他了。
“对不起。”沈亦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近些,低头在她的鼻尖吻了吻:“临走的时候 Miles 找我,开会耽搁了。”
Miles 是裴央父亲裴长宇的英文名。和裴央婚后这些年,沈亦几乎从不唤裴长宇为“爸”。加上他们在伯曼资管的工作关系,二人便互相直呼姓名。最开始裴央有点不适应,不过裴长宇从不在乎这些表面功夫,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习惯了。
裴央没再计较这事儿。他们身侧走过一个端着银色托盘的侍者,裴央的注意力随着盘子里的和牛刺身去了。
沈亦轻笑,问她饿不饿。
裴央本能地瞥了眼几步外和画廊工作人员交谈的胥紫英,摇摇头,但眼神百折不挠地钉在和牛刺身上。
终于收回目光时,她才意识到沈亦一直盯着她看。
“干嘛?”裴央略为心虚,连带着嗓音也微微发哑,话说出来的味道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