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他怀中,微阖眼皮,红唇一张一合地呢喃:“许愿新的一岁里,应晨书顺遂平安,所求皆圆满,皓月永远当空,逐浪远航,翻过万里高山,吹最明媚的春风。”
应晨书不知什么时候也闭上了眼睛。
君熹睁开眼时,没看到他敛在某种的伤神。
她晃了晃他:“快来吹蜡烛。”
应晨书没有吹,看着她问:“那如果是你生日呢?你想许什么愿?”
“我生日已经过去啦。”
“过去的这一个生日,你许了什么?我给你完成心愿。”
“也没什么~”她笑了笑,“我要的太冗长了,冗长但不高雅,有钱就能办到,应先生也早为我办到了。”
“是什么?”
君熹嗫嚅唇瓣半晌都没有完全地说出来,支支吾吾地说:“普通人的愿望,无非就是……无忧无虑,有无限的时间看潮水退去又高涨,看皓月悬于高空,星星都无影无踪,自己最是特别,最是受人喜爱;再有一份轻松赚钱的工作,或者有钱可以不用工作,时时刻刻可以玩闹,喝酒,永远不缺助兴的酒,不缺助兴的人。万年春风都围绕着我,总的来说,就是有钱有自由。”
应晨书:“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吗……我不在里面么?”
君熹笑了笑:“我也不在你的心愿里啊。”
“得到想要的,所求皆圆满。这不是你吗?”
君熹马上摇头:“不是,我没有私心的,没有没有。”
“说谎的人要被亲。”应晨书亲了上去。
君熹笑着往后躲。
闹着闹着,蜡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君熹让他切蛋糕他也不切,让她来,她只能认命地动手给他包办了这个生日。
最后喂他吃:“呐~吃了生日愿望才会实现。”
“那你也吃。”
“我无所谓啦,这些愿望都是随时能实现的。而不该妄想的,吃了也没用。”
应晨书看着她,没有张口吃蛋糕。
君熹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地对他声讨:“为什么不吃?不要浪费我蛋糕,明年没人给你做。”
应晨书吃了一口,咽下了,声音沙哑地问:“明年就不给我过生日了?”
君熹一笑:“明年劳燕分飞,应先生洞房花烛。”
应晨书一把拿走蛋糕,把她压着就凶狠地亲了上去。
君熹从没感受到情绪如此外放的应晨书,哪怕当初他给她二选一的时候,他都是隐忍理智,克制稳重的。
这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无奈……破碎的无奈。
可是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得到太多总要失去一些做交换,不然也太不公平了,高台不是谁想上就上,也不是他想下来便下来的。
…
览市这场雨淹没了整个国庆的后半段,直到七号那天君熹回北市,天都还下着蒙蒙细雨。
应晨书送她去机场,和往常没有区别。
君熹回去准备上课了,她在国庆前就提了离职。
十号上课那天手机刚好进账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那会儿君熹待在教室里,晒着北市深秋的单薄日光,看着账上稀少的四个数字,说不出什么感觉。
不知不觉在云鲸待了两年多了,其实如果不遇上应晨书的话,她可能不会离职考研,因为可能她在公司里都未必熬出头了,还在努力攀爬,别说已经摸到了总助的位置。
但是好像遇到他后,就接受不了一辈子平庸的自己……或者,也不是,是有一股不想倚靠他生活的倔强在作祟。
…
又一年临近年关,汤怡几次去应家走访都没有看到应晨书,有天忍不住自己主动找了他。
应晨书在上班。
下属敲门告诉他有人来访的时候,他在办公桌前打电话。
“来人姓汤。”
应晨书闻言,微顿了半秒,随后点点头。
很快办公室的房门被再次推开。一袭红色大衣娇艳不可方物的汤怡踩着长靴慢悠悠步了进去。
入目所见,西装革履的男人俯首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在写着什么。
边上是厚厚的一沓文件,一杯缭绕着香气的茶已经喝了一半,椅背上挂着件大衣,他的手机放在左手边的地球仪下面。
“坐。”
他头也没抬,径自说着。
后面跟进来的下属到饮水机前倒了水泡茶,见汤怡走到他的书桌前,就把茶杯端到书桌前放下了。
办公室恢复寂静后,女人开口:“应先生,好久不见,打扰了。”
“有事吗?”
汤怡慢悠悠地在他办公桌对面那椅子坐下,叠起腿,眼神落到他那儿,来回看了好几秒,他都没有主动开口,她才出声:“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以为应先生忙,我就主动找找人了,反正你主动和我主动,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