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探视是件小事，可来的人太多了。

白宇宁最后找到院长，把王老师的情况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才把这件事情协调下来。

晚上九点多钟，王老师被转到了医院临时协调出来的单人间。

陈汐和白宇宁把女孩们带到病房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压下病房门把手的一刻，忽然停下来。

她转过头红着眼睛对身后的女孩们说，“不许哭，谁都不许哭。”

病房门口一阵窸窸窣窣，女孩们擦掉了眼泪，有的还生硬地牵起了唇角。

陈汐忽然很想抽支烟，可又不方便。

她看着女孩们一个个走进病房，转身靠在门口的墙上。

陈汐不再看房间里的光景，白宇宁走到一边，默默陪着她。

病房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陈汐听到王老师埋怨。

“刘晴晴，你怎么也跑来了，离高考还有几天？时间不等人啊。”

……

白宇宁在陈汐耳边小声说，“咱们走吧？”

陈汐摇摇头，“我想再待会。”

白宇宁轻轻叹了口气说，“她的身体是活活被耽误了，小地方医疗条件差，又没有定期体检的意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陈汐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白宇宁轻声感慨，“好的资源都往大城市集中，所以有条件的话还是要在大城市生活啊。”

陈汐看了白宇宁一眼，目光诧异，没有说话。

病房里的聊天还在继续。

王老师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仍带着笑意，有种让人安心的淡定和从容。

“说说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吧。”

陈汐听到女孩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想考上北大。”

“我想去海边上大学。”

“我想开公司，赚好多钱。”

“我想去敦煌研究院上班。”

“我也想当老师。”

……

王老师笑吟吟的声音传来，“想做什么就去做，遇到困难也别放弃，别让自己这辈子有遗憾。”

有个小小的声音，“王老师，您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陈汐不知不觉微微站直，侧耳听着。

一阵沉默过后。

她听到王老师笑吟吟地说，“我啊，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有点遗憾啊。”

陈汐默默听着。

片刻之后，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给秦烈发了条信息。

“忙吗？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她等了几分钟，不见对方回复，直接给对方拨过去语音电话。

一连拨了几个，秦烈都没有接。

她忽然转头看向白宇宁，“我出去一趟，你先回家吧。”

说完不等白宇宁问什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陈汐往住院部大楼外面走的路上，又连着给秦烈拨了好几个语音电话。

对方始终不接。

她索性骑上摩托一路狂飙到 vr 馆碰运气。

可惜 vr 馆大门紧锁，一片漆黑，他今晚没有过去。

陈汐想起下雨那晚把秦烈送到的地址，索性直接找了过去。

开到秦烈家楼下，陈汐抬头望向一扇扇亮着的窗，不知道哪一扇是秦烈家的。

她给秦展打电话问了秦烈家门牌号。

她来不及向秦展解释，为什么大半夜找秦烈就挂了电话。

陈汐坐电梯到了九楼，找到秦烈家房门。

她抬手按了按门铃，等了一会儿里面没动静，索性咚咚咚地敲起门来。

她一边敲，一边焦急地猜想秦烈是不是没在家。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房门忽然拉开。

一阵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男人身上侵略性的味道。

不是白宇宁洗澡完之后栀子花香型沐浴露淡淡的味道。

而是超市里最普通的肥皂残留的味道，遮不住他身上简单粗暴，凛冽的男人味。

秦烈腰上裹着条浴巾，上半身赤裸着出现在门口，健硕的肌肉线条上淌着没干的水珠。

他面无表情看着陈汐，漆黑的眼底一抹几不可查的晦暗。

昨晚，在 vr 馆的情形忽然闯进陈汐的脑海。

她脑门被他骤然沉重的心跳哐当撞了一下。

陈汐脑门莫名一烫，硬着头皮开口说，“我有事想拜托你。”

秦烈像是被这话逗到了，嗤笑一声，“什么事难得倒你？”

说完就要关门，陈汐连忙抓住门把手。

“是真的有事要拜托你帮忙。”

秦烈眉梢微微一扬，“抱歉，不做公益。”

他关门。

陈汐一脚卡住门缝，不由得放低姿态，“求你了。”

秦烈手一顿。

陈汐连忙问，“你那个 vr 馆里有没有飞行体验的装备？”

“就是戴上之后就像真的坐飞机，在天上飞一样？”

秦烈垂眼看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