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下(10)
她跟着马科长将王老师和学生们送出博物馆大门。
马科长对王老师说,“先回宾馆休息会,晚上请你们吃饭。”
目送小巴车驶远,马科长对陈汐说,“你晚上也去吧。”
陈汐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
“我晚上有别的事,去不了。”
马科长,“那算了,有个事你帮我问问宇宁。”
陈汐,“什么事?”
马科长,“问问宇宁能不能帮忙在市医院找个肝脏方面的专家。”
“她说已经确诊了,没必要再折腾,可我还是想带她再查查。”
陈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马科长说的是谁。
“大病吗?”
她吸了口凉气。
马科长点点头,抬手扶了下眼镜,遮住了脸上一瞬间的表情。
陈汐没说话,掏出手机给白宇宁拨了过去。
风吹过路边的树梢,叶子哗啦啦响。
敦煌,五月的天,还是冷。
回办公室的路上,陈汐一直沉默。
走到办公楼下时,陈汐忽然叫住了马科长。
“马叔,我要辞职。”
第五章
夕阳坠入沙漠,在党河波光粼粼的水面洒下一层碎金。
党河边上,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秦烈打了把方向盘,驶进昨天那条树荫小街上。
敞开的车窗,飘进街边乐器行里拉二胡的声音。
有人伴着二胡的曲子唱戏,像铿锵的秦腔。
烧烤摊上的炭火炉子支起来了,青烟袅袅,几个穿围裙的女人坐在路边说着话儿。
秦烈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刘伯洋的修车店。
这间店门脸看着挺小,里面空间还算可以,停着三辆旧车。
刘伯洋和秦展都没在店里。
秦烈正要去门口看看,一旁红色吉普底盘下伸出一只手。
他顺着那只手,看到蹭满油污的手套和挽起的衬衣袖子之间,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
“递个扳手。”
秦烈停下脚步,这声音他认得,是那个叫陈汐的女人。
他目光在她手腕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地上的工具箱。
他弯腰,从里面拾起一把扳手,递到她手里。
车下传来金属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过了一会儿,手又伸出来,手臂蹭上的油污被冷白皮称得更醒目。
“起子。”
秦烈蹲下来,拾起一把起子,递过去。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一把手电筒递了出来。
“帮我打着。”
秦烈刚接过手电筒,手腕就被抓住,冰凉的触感刺了下皮肤。
紧接着,他整个人,被轻轻一拽,带进了车下。
“就这,别动。”
秦烈冷不丁被一扯,人跟着往前跌了一下,半跪在了车侧。
他浓眉微微一挑,却保持住了半跪的姿势,上身被陈汐拽着压向地面。
他转过脸,看向车下面狭窄的空间,手电光照出细小的浮尘。
陈汐仰躺在修车板上,碎发缠在颈上,鼻尖一层薄汗,正拧着眉头专注拧螺丝。
几分钟后,秦展拎着一箱啤酒从外面进来。
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大喇喇喊,“歇会儿吧,汐姐,我叫烤羊排了。”
秦展才进院子,乍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半跪在红色吉普车旁。
秦展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是秦烈,乐得肩膀直颤。
“哥,哈哈,你给汐姐打下手啊。”
陈汐闻言猝然转头,撞上车外一双深冷的眸子。
这短暂的一瞬间,让她忽然联想到,伺猎的孤狼。
她别过脸,继续手上的活。
秦烈问,“能修好吗?”
陈汐没说话,上完最后一颗螺丝。
最后,她脚一蹬,躺在修车板上,从另一侧滑了出来。
秦展忙跑过来,牵住她的手往起一拽,陈汐借力站了起来。
她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个丸子,汗湿的碎发贴在脖子上。
陈汐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了秦展。
“试试车。”
秦展接过钥匙,兴高采烈地拉开车门蹿了上去。
发动机轰鸣声强劲有力,毫不拖泥带水,像被陈汐驯服了一般。
秦展笑得合不拢嘴,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尾气散尽,陈汐摘下手套扔进工具箱,走到后面小院的水龙头跟前洗手。
秦烈把手电筒搁进工具箱。
走到后门,看陈汐掬起一捧凉水,洗一把脸和脖子。
陈汐余光瞥到戳在后门的男人,抹了把脖子上滴答的水珠,问他,“有事?”
秦烈,“嗯,找你有事。”
陈汐长眉不觉皱了皱,“无人机坏了?”
秦烈,“我还没看。”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帆布包的照片给她看。
“这图案是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