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体弱多病，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家子这么多张嘴吃饭，都指望老仆……

他当时就说，不想吃肉，腻味的慌，吃碗长寿面清清爽爽的就很好。

结果老仆晚上回来的时候，兴奋的说，码头的东家奖励干活好的人，一人发了一条肉。

那一条肉不足半斤，他们合着菜包了不少饺子。

他记得他吃完的时候，还剩下一半多，老仆怎么会没有吃上呢？

长衫老鬼看着狐狸，“他，他后来，怎么没吃？”

狐狸眯了一下眼，“你不知道？”

长衫老鬼叹一口气，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难过。

“我当时吃完了就出去了，我想他累一天了，想去灶房烧点热水，等他吃完饭让他泡个热水脚。”

“家里没柴了，我去外面捡柴禾，正好遇上土匪过路。”

“我让……点了天灯。”

姜宁宁眼皮跳了一下。

这死法可有点太难受了。

黄鼠狼同情的拍拍长衫老鬼的腿，想要安慰一句却无从说起。

长衫老鬼自己倒是想得开，“当时是难受的像是下了刀山火海油锅钉板，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忘了。”

他想故作轻松。

可这怎么轻松的了。

勉强想要扯个笑，最终比哭都难看，还是放弃了。

这份难过不是为自己，是为老仆。

他问狐狸，“他们……也遇到土匪了？”

狐狸就说：“那哪是土匪，是你皇兄造反要夺权，路过你这里，顺便想要占了你的宁城，专门来找你的。

“你以为你是被暴民赶出王府的？哪个暴民这么大本事，那是你皇兄安排的！

“算了，不说这个，就说我恩人。

“当时你皇兄的人杀了你，还想斩草除根，就要去村子里杀你活下来的那个儿子。

“你老仆把几个孩子塞了炕底下藏起来，那盘饺子，他怕孩子们饿，也都塞进去了。

“他被那帮王八蛋杀死的时候，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每天从码头回来，码头发的那点粮，全拿回来给你们吃了。

“这么着死了，他不当饿死鬼谁当饿死鬼！”

说到这里。

狐狸气的一张脸阴气森森。

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杀气。

“可恨我当时修为有限，不然，我一定挠死那群王八蛋，我恩人多好一个人，就那么让乱刀砍死了。”

乱刀砍死了。

自己被点了天灯，长衫老鬼都释怀了。

可听到老仆被乱刀砍死，他一下朝后踉跄几步，站不稳，靠住背后的树，死死的抵着，哪怕松开一点，这魂魄都飘不稳。

“你，你确定我那老仆……可他若死了，谁埋得我？”

片刻，他终于想到一点，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

第65章 世上本没债

“你儿子和他儿子啊。”

“那帮人走了以后，几个小孩儿给你们收尸的。”

长衫老鬼心头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经不住这个事实，一下哭了出来。

黄鼠狼疑惑的问狐狸，“那老仆，咋就成你恩人了？”

狐狸不想搭理黄鼠狼，不过见姜宁宁也看它，就解释一嘴。

“嗐，其实特别狗血，就是他小时候上山玩，从猎人下的兽夹子里把我救出来又弄了点草药嚼碎了糊了我腿上的伤口处。”

“那时候我多少已经有点开灵根，就记得他。”

说到这里，狐狸又咬牙切齿。

“可恨我灵根开的慢，直到他被害死，我都没有报恩成功。”

“他死以后，我就帮他看顾着点他孩子。”

“可我那时候太弱了，所谓看顾也不过就是叼个野鸡叼个兔子的过去给他们吃。”

那一世的故事要是说起来，那就太多太多，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狐狸话锋一转，直接扯回这一世。

“我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我恩人的转世，可惜，又晚了一步！”

“等我遇见我恩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变成饿死鬼，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吃土呢！”

“你们能想到我当时那个心情吗？”

“我堂堂胡仙儿，能让自己恩人吃土？”

“正巧那天我在山上见到五殿下的魂儿，知道他没有投胎转世，还飘着呢，而且子孙后代还挺孝顺，总是给他烧东西来。”

说着，狐狸看向长衫老鬼。

“我也没打算让你一直吃土，我不是把我恩人的坟迁你旁边了吗？就想着换魂儿方便，你俩轮流吃土呗，你吃一年他吃一年。”

长衫老鬼让老仆一个被乱刀砍死的死法刺激的缓不过来，靠在树上摆摆手。

“我吃土吧，让他过过好日子吧，他，他现在在哪？怎么自从他搬来，我从来没见过他，倒是只见你进进出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