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痕(28)
角落有飞镖机和抓娃娃机,还分出一些隔间充作棋牌室。
大概是因为周末,这个时间点,还待在这儿玩的人挺多。但不算吵闹,台球碰撞声响脆,“啪”的一声。
商渡他们一行人是约出来打台球的,周雨晚没想掺和进去,何况她懒得提起劲来陪他们玩一把,打算随便玩玩抓娃娃机算了。
商渡给她换了小几百游戏币过来,装币的篮子提着挺沉。
听说抓娃娃是有技巧的,周雨晚装模作样地从一台台娃娃机前走过。
除开有人的那一台,最终选择靠边的那台
——那里有她小时候喜欢的海绵宝宝。
搬一张椅子过来坐下,捞币,投进机器里,等爪子滑到她想要的地方,“啪”一下拍下红色按键,爪子掉下去。
商渡他们没去太远的地方开台。
他们之中有一两个大嗓门,一激动就容易分贝高八个度,周雨晚不时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回头看一眼。
四周昏昧不明,只每张台球桌上悬一盏昏黄吊灯,挺复古的款式。
孙靖刚进一球,男生们鬼吼鬼叫,鼓掌喝彩。
商渡慢条斯理地给台球杆抹上蓝色巧粉,绕在桌边走两步,找着角度。
孙靖那一球应是发挥得很好,他笑得挺开心,同商渡打着男生之间常见又毫无意义的赌:
“我这死角球,你要能解出来,算你厉害。”
“不如叫声‘爷爷’来得动听。”
撂下话,商渡已经计算好角度和力度,俯身,手放桌边,虎口架起球杆。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炫技,周雨晚的目光却扫过他的发,他深邃眉眼,高挺的鼻,绯红的唇,耸突滚动的喉结,还有……充斥着力量感的健壮身体。
一个年轻鲜活的、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蜕变成现在这样的?
“咕咚。”
是吞咽唾沫的声音。
“啪!”
一记挥杆,母球滚出,与另一黑球相撞。
“咚!”
黑球落袋,顺利解球,商渡直起身。
“我去!”男生们惊叹,起哄,“渡爷不愧是你渡爷。”
商渡勾唇笑,懒散,不正经,拍拍孙靖的肩膀,颇有“孙子好好跟着爷学”那意思,狂妄得要死,帅得要死。
他们带来的几个女孩子,视线不自觉被他勾住。
有两个从吧台转到台球桌边,想凑上这一份热闹。
孙靖肩膀一垮,仰头“啊”一声泄气似的长叹,右手翘起大拇指,愿赌服输地叫了声:“爷爷。”
左手去捞撂在桌边的一盒烟,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爷爷,您请。”
商渡接过一根,烟支在指尖绕半圈,懒懒地叼在嘴里。
孙靖也抽一根出来。
他站在周雨晚面对面的位置,蓦然发现她一直在往这儿看,挺乐,拿烟的手抵了下商渡的肩头,“确实是漂亮,难怪招你惦记。”
“嚓!”金属打火机亮起一簇橙蓝色火焰。
正准备点上,察觉孙靖的目光往他斜后方落,商渡抿了抿唇间的烟,回了点头看过去。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
“啪嗒。”
火光熄灭,金属打火机盖合上,被他随手掷在一旁。
尚未点燃的烟也拿了下来。
周雨晚起身,走过去,身影陷入昏暗,又不疾不徐地步入灯光下,直到他跟前,拢着一身清甜的馨香,像极她家那一片开得娇艳动人的月季。
嫩白小手垂在身侧,向前伸,手指与他手指有过快而细微的擦碰,触觉神经麻痒一瞬,她接过他手中的烟,调整方向,把烟蒂抵进他唇间。
指腹若有似无地碰到他的唇,软的。
他好整以暇地垂眸睨她,浓密纤长的睫毛落了层阴影在眼下。
“嚓!”
这回换她点亮火光,没用手拦着,任由火焰在空气里摇摇晃晃,最后停留在香烟尾,把烟草燎得发烫,燃起红光。
一缕烟气析出。
周雨晚合上打火机,放回原位。
他眯了下眼,忽而笑开,知道那次在“FEELING CLUB”外抽烟的事,大概是被她看到了,干脆也不再遮遮掩掩。
夹着烟拿开,一个漂亮的烟圈散在浑浊的空气里。
周雨晚隔着漂浮不定的烟雾看他,听他问:“怎么不接着玩了?”
“……”因为一百多枚币砸下去,她连个屁都没抓到。
“不想玩。”她说。
想了想,觉得得为自己两手空空做解释。
于是补充:“那个机器好像有点问题,爪子特别松。”
“是么?”商渡半信半疑地看过去。
周雨晚也扭头。
她刚走开没多久,那位置就来了两个女生,一个女生隔着玻璃指着其中一款毛绒玩具,另一女生投币,操纵摇杆,拍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