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渊，就算是神去往哪里也要花费一番力气。

荻安斯看到他手里的花却不敢去接，他身上的魔气会让花朵枯萎憔悴，他难得局促，只是坐在一边看着。

这是荻安斯说想要的花，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他才成为神侍，还没有感受到赫兰的冷漠，在他身边像是一只羽毛鲜艳的翠鸟。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大地之渊有一种很漂亮的花，人是得不到的，因为太危险了，所有他把这当作闲聊讲给赫兰听，神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理他。

花朵的香气很馥郁，荻安斯心情复杂。

赫兰蹲坐在他的面前：“不用担心，已经找到办法了。”

他生疏又僵硬地握住荻安斯的手，不顾魔气缠绕着他，他第一次的主动生硬无比，是神的主动求和。

荻安斯眨眨眼睛：“你说爱我。”

赫兰不说话，只是把手握的更紧。

荻安斯抽出自己的手：“你不承认也说不出口，救我干什么呢？神也是偏执的吗？”

“……不是……”

“嘘……”荻安斯打断他，“我困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赫兰有意陪他一会，荻安斯已经裹上被子闭上了眼，他把花瓶放在了床头，只要荻安斯一睁开眼就能看见。

他犹豫着，深深地看着荻安斯的脸，就算是变成了这样，他依旧艳丽。

不该是修罗，他应该是天使。

每次都是这样，说不了几句话荻安斯就会让他离开，如果赫兰不走，他就会变得更糟。

等到没有一点声响，荻安斯睁开眼，他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他的手指全变黑了，不管赫兰再怎么阻止也都是徒劳。

花朵娇艳无比，荻安斯不知道沉默地看了多久，他环顾这个笼子，这是赫兰在圣殿给他的唯一归属。

当他握上花束的时候，水分快速流失，很快就变得干枯，颜色也不再明艳，不再散发芳香。

犹如他的命运。

“接受我的命运……”

他的眼睛流出血来，渐渐看不清任何东西，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鳞片掉落，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额头黑色的法印黑气四溢，将他整个面庞包裹住。

身体变成粉末，化成沙聚在脚下。

荻安斯在抹杀自己，他原来想着，如果要湮灭那消失在赫兰手里最好，他为他而来，也为他而死。

神迟迟不愿意动手，荻安斯只想要他的爱，如今也不强求什么了，他只想给对方一个体面。

灵魂在拉扯，在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第一次走进圣殿，脱下衣衫，虔诚的跪拜，等着神的临幸。

第15章

有人抱住了他，荻安斯感觉到自己的手又回来了，枯萎的花复苏，赫兰在向他源源不断地注入神力。

荻安斯的眼前越来越清明，他却感到恐慌，他挣扎着要从赫兰的怀里离开，又被赫兰抱得更紧。

嘶哑的呐喊声从荻安斯的嘴里发出，他的眼睛在如同黑云一般变幻，指甲在渐渐缩短。

“放开！”

赫兰在颤抖，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荻安斯……活下来……”

感受到神力进入身体越来越多，荻安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简直是疯了……”

因为神力的剥离，赫兰变得虚弱，几次之后终于被荻安斯推开，他倒在一边咳血，一只手还在紧紧抓住荻安斯的手腕，坚决地要把神力给他。

他胸口的法印在发亮，他带着荻安斯为了锁住他的项圈和乳钉，荻安斯简直要被他逼疯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停下！马上停下！”

赫兰咳出一大口血，把他的手全部染红：“吾说过，要活下去。”

他随手抹掉嘴角的血，和他拉着项圈的手交窝在一起，带着他抚摸胸口荻安斯缚神时留下的法印。

“为什么呢？赫兰，要活着，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赫兰在他的额头一点，黑色的法印消失了：“就当是为了我。”

荻安斯摇头：“这不是理由……我已不求你的爱。”

赫兰神色痛苦：“你等等我，至少让我明白为什么要你活。”

“等你有什么好处呢？我有一个心魔。”荻安斯的眼球变白，看向他的眼神温柔，说的话却又漠然。

赫兰不回答他，胸膛的法印渐渐发烫，一阵金光闪过，把两人包裹起来，荻安斯感觉身上的魔气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赫兰的神力。

胸口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是和赫兰身上一模一样的法印，带来的痛楚似乎要刻进他的灵魂里。

这是共神，是神谕上的禁令，出来湮灭，这是唯一能阻止修罗的办法。

也是唯一换回荻安斯灵魂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