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岳少恒提声打断,像被弑神后残留的空泛躯壳,声音缥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我先……是我先!!”
似喷薄将出的火山熔岩,夹混着不甘、委屈、愤怒汹涌翻滚,在悖论逆势的后半句话将要宣泄脱口时——
珠帘下,修长笔直的双腿先出现。
“今天是祖母生日。”
岳靳成声音冷,似摇摇欲坠的雪山,再多一秒震荡就能崩塌倾覆。
他撩开帘子,亦步亦趋走近,目光笔直如刃地劈在岳少恒身上。
“你若还有半分孝心,就该明白,在奶奶生日的今天,做到克己复礼,谨言慎行。”岳靳成一字一句,风雨欲来,“我不想喜事变丧事,少恒,你要懂自重与自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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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人
◎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嫂子?◎
珠帘拨弄, 周小筠的碎碎念清晰渐近,“他就谈对象了啊,真是的, 年纪轻轻怎么不搞事业,以后不给他刷大游艇了。”
“是是是,奶奶您可别再给他刷了。”
无厘头的话题突降,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
付佳希意识到不对劲时, 脚步已经收不回了。
三个男人, 目光齐聚过来, 目的性明确。
岳靳成深邃沉重。
岳云宗带笑看戏。
离得最远的岳少恒,沸腾的情绪不知收敛, 又紧又黏。
周小筠拉着付佳希的手边走边碎碎念,“你怎么又给我限额了呢, 我不刷还不行哦。”
走到三个男人中间, 停住。
周小筠的身影正好挡在岳少恒前面。
“祖母, 是佳希疼您,不想您总盯着屏幕用眼过度。”岳云宗笑呵打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周小筠说,“云宗这是吃醋了, 你也疼我的, 我记得的,你们都是好孩子。”
长辈的爱不能偏颇, 一碗水端平,端得其乐融融。
“好了, 你去园子里转转吧, 那几盆兰花被你李叔养得不错。”周小筠晃晃手, 示意付佳希走, 又对着岳靳成,“你进来,帮我点根香。”
岳靳成沉默跟从,与付佳希擦肩时,脚步慢下一秒。
“来呀,搀我一下。”周小筠催促。
佛堂檀香清幽,帘子半遮光,窗前竹林摇曳,祠堂里的温度与空气变低、变慢。香炉里的燃烟袅袅游离,风吹不散。
红棕的木椅与香案式样极简,地上的蒲团使用久了,中间凹陷一小道弧。
岳靳成屈膝跪于蒲团,西装裤褶皱,细而修长的脚踝被深色筒袜包裹。
他从匣子里取香,三根。
周小筠在一旁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佳希,心思不在这里,或在怪责我拉你离开。”
“没有。”岳靳成将香并拢,拿起火柴,“您别多想,今天过寿,您开心一点。”
周小筠轻声叹气,“你面容虽平静,眉心却一直没有平整过。少恒这孩子,执拗顽固,藏不住事。”
“撕拉——”
第一根火柴被划亮,火焰窜起一小团,又急速熄灭。
岳靳成冷冷道,“他只在特定的人面前藏不住,藏不住的又何止是事,恨不得掏心挖肺,生怕我瞧不见。”
“哪里是怕你,分明是想让佳希全瞧见。”周小筠补的是刀,在岳靳成心上划出血淋淋的口子,“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受,我是怕你憋着闷着,做出傻事,给自己搭进去了。”
火柴头上余火星子尚在,岳靳成的指腹捏上去,面无表情,将它彻底按灭。
周小筠慢慢走近,擦亮第二根火柴,颤着手,动作柔和地将他手里快要掐断的香重新点燃。
“我知道你记挂着外头,不想佳希和少恒待一起,但你的担心,对她也是一种负担。如今,你只是她孩子的父亲,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伴侣,甚至连朋友都算不得。她跟任何人相处,都是她的自由。”
周小筠用心良苦地拨开眼前人的迷雾,“你迟早要适应,不,你早就该适应了。”
岳靳成的心像失控下降的电梯厢轿,一层一层往下坠。
失落、不甘、愤意,都化作无力与煎熬。
他抬头,与菩萨双眸对望。
这么多年,他拜佛以诚,却也从未有过多的欲望与乞求。
最接近信仰的一次,是他虔心叩首,心里装着付佳希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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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外,岳云宗故意不走,气定神闲地喝茶,时不时地望一眼付佳希。
目光看似善意,实则尖锐,极具侵略性。
付佳希倒也不惧怕,见他茶杯空,主动过去添茶水。
岳云宗笑着一挡,捂住杯口,“诶,怎么能劳烦你。来者是客,客人应该好好招待,玩个尽兴而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