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情书(109)
梦里,她正身处一块宽敞的比赛场馆。
看台上座无虚席,大家都挥舞着国旗在喊“邹砚宁”,掌声欢呼声震耳欲聋。
她一如往常,挎着球包入场,和裁判员、对手逐一握手致意,随即开始比赛。
对手一记高远球迎面而来,她兴冲冲起跳挥拍,计划用自己招牌式的扣杀得分。
一切似乎准备就绪,她也成功起跳,却在挥拍的瞬间,右手臂一阵剧痛根本没法发力。
最终那颗球落在了脚边,对手在她眼前拿下冠军。
全场的欢呼声仍在,却是为了领奖台上的另一名选手。
她缩在黑暗角落,再也站不回赛场。
画面到这里,邹砚宁猛地坐起来,额头和后背都被一层薄汗占据。
耳畔的嘈杂似乎还没消退,她像惊弓之鸟,按亮床头灯扭着头左右看了好几眼,这才确认刚刚的事情只是个梦。
她起身倒了杯水喂进去,又到洗脸台前捧着凉水往脸上浇。
她抬眼,镜子里的自己被水珠打湿脸侧的发丝,苍白的脸颊看起来实在没什么精气神可言。
一捧水泼到镜子上,模糊了自己的倒影,邹砚宁才强迫自己忘掉刚刚的梦,折回床上休息。
教练和队友们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比赛备战,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压力傍身。
这么一想,她没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
连续半个月的时间,她白天都装得若无其事在做恢复训练。
可到了晚上却还是不断被类似的梦境折磨。
异样的状态没能隐藏太久。
晚间,朱青语敲响了她的房间门。
邹砚宁拉开门,看清来人,下意识用脚将门后的哑铃又往里踢了踢。
这动作细小,却还是被朱青语捕捉到。
她侧身进来,偏头朝大小不一的三个哑铃上扫一眼,笑道:“别人都睡了你还自己偷偷加练?”
邹砚宁垂下头,支吾:“不、不是,朱导,我……”
气氛这么沉重,朱青语笑意也敛起来,进门扯了把椅子坐下。
她抿抿唇,一本正经开口:“砚宁,你很想参加世锦赛对吗?”
邹砚宁在对面坐下,没抬眼,没张口,只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想呢?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去年在尤伯杯之后完成全满贯征程,今年的世锦赛就是她职业生涯新阶段的开始。
她会在世锦赛前不断提升自己的体能、精进自己的球技,在比赛上取得理想的成绩,拿到明年奥运会的参赛资格。
可现在的她,连最基础的挥拍回球也做得不好。
更别谈什么参加世锦赛和奥运会。
朱青语身子往前倾了倾,缓声说:“砚宁,我知道你很着急,从年后你一回来我就看出来了。但我更知道你心气高,所以一开始并没想着戳穿。可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下去,显然是不行的。”
她伸手,握住邹砚宁搭在膝盖上的右手:“你要接受现实,这一届世锦赛你参加不了。”
邹砚宁咬了咬牙,心头一揪,“朱导,我知道自己参加不了,我……”
就是越知道无法参赛,才越是心里乱成一团。
她吞了下口水,扯着喉咙继续说:“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我只有静下心来好好训练,才有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可我越这么想,心里就越着急。”
她右手又不自觉抖起来,连说话声也有些发颤:“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连十岁时候的水平都没了,我的右手根本发不出力。”
朱青语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声调依旧沉稳:“砚宁,你看着我。”
她依然闷着头,朱青语声音大了些,重复:“邹砚宁,看着我。”
这一声有些冷厉,是从前的朱青语不常出现的口吻。
邹砚宁终于缓缓抬头,通红的双眼对过去。
朱青语继续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才十岁出头。明明没上过国际赛场,没见识过世界顶尖的羽毛球选书到底是什么样,却能信誓旦旦说自己将来一定能站到世界最高领奖台上。”
“你现在才二十四岁,心气不该被这么一次不能参赛就磨平!”
她拍了拍邹砚宁的手背,目光柔缓:“砚宁,别把错过一次比赛看得那么重,这些问题都会过去的。我会帮助你,队医会帮助你,队友们也会帮助你,你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不用害怕的,明白吗?”
静默一阵,邹砚宁终于眨着眼点了点头,主动说:“朱导,明天我会和康复师和队医都详细说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
朱青语欣慰地点点头:“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们的团队有信心。”
她笑笑,最后叮嘱:“不要把自己逼那么紧,想吃什么好吃的出去买点,想出去逛逛街也可以。我单独给你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