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情书(40)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今天买磁带,明天买CD,后天买奶茶,大后天买蛋糕,甚至当时为了买吉他还坑过他一笔大的。
零零散散钱借了不少,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说有钱了就还,结果转眼就全都忘到脑后。
南楠只觉得陈松北这个人太低调了,明明家里条件很好,却总是在食堂吃十块钱一份的盒餐,而且她也不理解陈松北的妈妈为什么不送一个新的钱包给他,反而一直让他用那么旧的。
但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南楠当时也没多问,只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陈松北这个人跟他们这种纨绔子弟不一样,觉悟太高,自律节约,是祖国的大好青年。
原本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前段时间去陈松北的家里,那个下午他的外婆许兰给她讲了很多关于陈松北的事情。
陈松北的母亲江宁当初是委身远嫁到江清的,陈松北的父亲陈朝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两个人的家庭条件很悬殊,许兰对这段婚姻一直都不看好,最开始的时候一度闹得很难看,虽然婚后陈朝对江宁的确很好,但许兰依旧不怎么喜欢陈朝。
后来江宁去世,陈松北只身一人回到苍榆照顾许兰,说是照顾,也真的就是照顾。
因为除了住在那里,他从没用过许兰给他的钱,每周只有固定的两百块生活费,是陈朝通过银行卡转给他的。
后来陈朝去世,陈松北上了大学,每学期的奖学金和兼职收入就已经覆盖了他的日常开销,更是没有用过许兰的钱。
曾经许兰一度认为陈松北这是在替他父亲鸣不平,是用另一种方式在抗议,直到陈朝去世,许兰才慢慢释怀。
她明白陈松北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他是真心拿她当外婆看待,她瘫痪在床的那段时间,陈松北上完课就会去医院照顾她,风雨无阻,凡事亲力亲为。
他只是骨子里和陈朝一样倔罢了,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状。
想到这儿,南楠心口有些堵,情绪被酸涩感填满的同时,似乎又带着点迟来的甜。
陈松北每周只有两百块的生活费,却愿意给她花一百五十块。
意识到这一点后,南楠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像一个渣女,拿着穷小子的钱花天酒地,却让人家一天三顿只能吃糠咽菜,知道的是她喜欢陈松北喜欢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松北爱她爱的深沉呢。
关键是陈松北刚刚的语气和神情也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想要让她还钱的样子,话里话外,无非都是变相在说她没有良心。
毕竟那些钱真要加起来也不会有太多,现在的陈松北怎么看都不会缺她那点钱,只是人情债占了大半。
南楠自知不占理,头脑风暴一时间想了八百种补救措施,但没一个看起来是可行的。
秉持着破罐破摔的心态,南楠避着陈松北刚刚的问题,心虚地来了句,“要不……请你吃顿饭吧。”
她抬头尴尬地笑了笑,“就当是谢礼,行吗?”
陈松北上半身匿在暗处,闻言掀了下眼皮,眼底没什么情绪,冷淡道:“什么时候?”
“……南楠局促地抠了下自己的手指,“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就有。”
“……”
陈松北搭腔太快,南楠明显愣了下,……以的,那你有比较喜欢的餐厅吗?要是比较火的话,看看要不要明天早点先预定一下。”
谁知陈松北却说:“不用那么麻烦,就在家吃。”
“在家?”
“嗯。”陈松北从沙发上直起身,抬手按了按眉骨,像是有些疲累,他懒散地应了声,“我记得你说你会做饭。”
……是我只会做家常菜。”
言语间抗拒之意尽显,她不是不愿意给陈松北做饭,是觉得会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她怕陈松北嘲笑她,就像嘲笑她曾经烂到家的成绩。
但陈松北好似偏要跟她唱反调一样,冷冷地说了句:“我就喜欢吃家常菜。”
“……”南楠咬了咬牙,突然觉得陈松北刚刚那副嘴脸和高中时辅导她课业的时候一模一样,好欠揍。
“行。”她握了握拳头,“那你有什么忌口没有,口味偏好呢?”
明明是询问人家意见,语气却冷硬地像在审犯人,就差上前揪着人家的领子了。
陈松北看着南楠那副想生气又不敢发作的模样,眼睛圆圆的,脸颊也不自觉地微鼓,额前的碎发蓬松散乱,在低暗的暖光下毛茸茸的,心下不禁一软。
时间好像突然回到那个炎热的夏天傍晚,那时的他克制地不敢逾矩,现在的他却不想再错过。
气息变得有些沉,他喉结缓缓滑动,突然抬手揉了揉南楠的发顶,一瞬间轻柔抚摸过后便是用了些力道的搓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