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左脸一阵巨痛,鼻翼间多了一样冰凉的东西。他将冰凉之物拿到手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一只眼珠,不禁骂道:“我操!”将眼珠往口中一塞,不顾一切地向前猛砍。
又一记流星锤扫过来,萧楠就地一滚,勉强躲过。这一次,他看清了流星锤的主人正是修鱼家的副帅——号称狼族“膂力第一”的修鱼谦,身高两米,一双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他趁机一斧偷袭修鱼谦的下盘,不料这人五大三粗,身法居然十分灵活,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轻轻一跃,越过人群,向前袭去。
仅有的视力告诉他,身边的每位狐族都在同时迎战至少三个狼族,谁也没有功夫帮助别人。而潮水般不断涌来的狼族令他心情越发沉重:想退后已不可能,往前硬闯只会更难。
他们已经走进了狸族弓箭手的射程。
萧楠不禁呆了一下,眼前人影乱晃,他有些分不清敌我,更分不清方向。但他相当记仇,一心要找到修鱼谦。修鱼谦身形高大容易识别,他追着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来到贺兰觿的面前。
祭司大人正杀得兴起,见萧楠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跑来,知他伤重,匆忙中向他后背轻击败一掌,过度给他两成真力。
“修鱼谦呢?”他左顾右盼。
“中了我一剑,跑了。”贺兰觿一把拽住他,“别管他,赶紧救人!”
话音刚落,发现萧楠的左眼只剩下了一个眼窝,里面血肉模糊,不停地往外流血,满脸鲜红,形容可怖,不禁一惊:“你受伤了?”
“没事。”萧楠定了定神,一面挥斧砍杀,一面跟着贺兰觿向木楼的方向冲去。
没走十步,忽听“嗖——”地一声,前方射来一箭,劲风贯耳,贺兰觿下意识地往左一偏,还没回头,就听“噗”的一响,身后一名昆凌族战士应声倒地,胸口被一枝红羽短箭射了个对穿。
地上顿时多了一只白狐,鲜血四溅,格外刺眼。
这本是战争中的常见现象,贺兰觿还是愣了一下。
一枚灵珠悠然升起,还没飘出他的视线,“嗖”的一声又一支短箭射来,他反手一削,短箭弹了出去,力道之大,令他手腕一麻。
灵珠似乎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制,就在他的眼前飘动,带着一道刺骨的寒气,冻得他眼珠一阵发酸。
那弓箭手偏偏不放过灵珠,仿佛在向他炫耀自己的准头,“嗖嗖嗖”一连三支箭射过来……
贺兰觿挥剑如风,用身子护住灵珠,手指往在空中一划,灵珠沿着指尖的方向子弹般射出百米之遥,眨间消失在了天际。
他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命是救不了了,至少可以魂归北极。
“小心!”萧晨忽然吼道,斜挥一刀,将迎面扑来的一只灰狼削去了半个脑袋,凌空一脚将尸体踢给贺兰,“是狸族的箭!用它暂时挡一下!”
贺兰觿没接,顺手一推,狼尸在空中翻了个身,顿时被追来的短箭射成刺猬,“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沿着山坡向下滚去,将下面埋伏的两个狼人砸晕过去。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嘹亮而凄厉,似乎是通知大家发现了贺兰觿的踪迹,一大群狼人向这边涌来。
“狸族的箭?田梵还是井涟?”贺兰觿一面击杀,一面问道。
“田梵。”萧晨说,“我看见了,躲在那个石头后面。”
狸族是双王制,两个王分别来自“井”、“田”两大家族,实力相当、地位平等,平时一个坐守,一个出征。由于沙澜的瘟疫,双王被迫同时撤离,带着所有活下来的狸族效忠狼王。
东王田梵勇猛擅射,十发九中,峻榞战役中,狐族一半的死伤与田梵以及他的弓箭手相关。西王井涟擅长工事,行军路上遇到障碍,能一夜间挖渠通桥、填湖修路、搭营扎寨、就算临时修起一座城墙都不是问题。井涟本人也擅射,只是名气不及田梵响亮。
萧晨在心里算了一下,如此密集的箭阵,想穿过它到达木楼几乎是不可能,从那里接应明乾胜算渺茫,也不顾从西边杀过来汇合的明鹬就在身边,忍不住对贺兰觿道:“木楼根本过不去,换个地方接应?”
萧楠指了指天空:“没有太阳,来不及通知了!”
话音未落,前面忽然又多出了一队人马,带头的正是修鱼谦,约上百余人,向他们杀了过来了。
贺兰觿忽然一把将萧晨揪到面前,低声道:“你和明鹬去木楼接应,我去引开修鱼谦。”
萧晨心中一震:“可是——”
谁都知道这是送死。
“快走,我有办法。”
“大人!”
祭司大人已经不见了,几乎在同一时间,面前的狼族调整队形,迅速向西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