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唰唰唰……箭雨又至,这一次箭更多,力更猛,地毯式扫射,齐刷刷地射向贺兰觿和仅剩不到两百人的南岳狐族及狼族众人。
潜伏在山坡里的狸族箭手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还击,北关将士立即卧倒,两边箭手互相对射。
趁着山下的箭势减弱,修鱼稷一声呼啸,众狼全部化作狼形向冬棠岭的树林遁去。
狼族个头高大,目标也大,就在这一飞遁的数秒间,又有几十只狼中箭倒下,一个个都被射成了刺猬,留下一地死尸。狸族见狼族已撤,立即停止放箭,潜入树从,消失不见。
贺兰觿将手一挥,一面拉着贺兰鹰,一面示意余下的狐族向南撤离。
还没有跑出百米,前方山上猛地冲来一大队人马,将山道团团堵住。
为首的正是平鲸王及长子贺兰翾。
众人见状,正要转身,后面亦被贺兰翊与贺兰翀的队伍拦住。北关的人马一前一后将他们夹在了当中。
在距离十米的地方,平鲸王勒马停住:“贺兰殿下。”
贺兰觿看着他,冷冷地道:“叔父大人,那只献祭的白狐,是白死的吗?”
“哈哈哈。”平鲸王干笑了两声,“兵不厌诈,你打过这么多年的仗,不懂?”
“我当然懂。只是不敢相信您愿意拿自己的亲儿子做诱饵。”
“你不会杀他的。”平鲸王淡淡地看了贺兰鹰一眼,“鹰儿并不知道此事,他是无辜的,就像那只献祭的小白狐。贺兰殿下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说得没错。”贺兰觿的表情很平静。
“鹰儿,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平鲸王向贺兰鹰招了招手,“贺兰觿,现在投降,我会留你一具全尸,送你回北极归葬。你手下这些人的性命,我也保证一并饶过,让他们回归南岳。”
“就这些?”贺兰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眸光越来越冷。
“鹆门的手令,请你交出来。狐族南北分裂几百年,你身为狐族王子,为一个人间的女人,不惜犯下忤逆大罪!致使兄弟阋墙、家族分裂、纲常沦落、制度荒废——南北之间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清楚。现在,是统一的时候了。”
贺兰觿默默地看着平鲸王,冷笑一声,对贺兰鹰道:“老八,你可以走了。”
贺兰鹰的身子微微一震,转身看了他一眼:“真的?”
“是。”贺兰觿点点头,“既然你事先不知,这一仗为南岳效力也算尽心,你可以走了,我不拦你。”
“你也不敢。”贺兰翀加了一句。
“但是,”贺兰觿看着平鲸王,一字一字地道,“南岳狐族,不会投降。不是不想活,而是我们不会再相信您了。既然叔父大人撕毁协议,就不要再向我们做任何保证。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贺兰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剑,上面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忽听“嗖”地一声!站着平鲸王身边的贺兰翀蓦然扑倒。
所有的人均是一愣。
只见贺兰翀的后脑多了一枚黑色的箭,箭身布满鳞片,尾部如灵蛇般摆动。还没等大家看清,那箭已瞬间飞了回去,不见踪迹。
狐族人都知道这是沙澜族最珍贵的武器“冻蛇箭”,含有剧毒,被冻蛇咬伤的人会顷刻毙命,无药可医。
“翀儿!”平鲸王悲愤地跳下马去,拉住贺兰翀的手,企图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贺兰翀一动不动。一旁的贺兰翾忙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只见他的脸已变成黑色,早已停止了呼吸。
几个随从向后张望,猜到是南岳的人埋伏在远处放冷箭。平鲸王霍然起身,抬头怒视贺兰觿,目眦欲裂、双眸滚圆:“给我杀了他!”
贺兰觿没说更多的话,挥剑冲了上去——
“叮当”一声,冻蛇回到箭囊。皮皮趴在一棵杉树的枝叉上,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她的目标本来是平鲸王,不料距离太远,角度出现偏差,射中的人变成了站在他身边的贺兰翀。
皮皮悄悄地滑到树下,对守在下面的沈双成道:“快!贺兰中了平鲸王的埋伏,咱们得过去帮忙!”说罢就要往湖边冲去。
“不行。”沈双成一把拉住她,“不能去!你这一箭已经暴露了我们的方位,现在必须要往南边撤!”
“不能撤!”皮皮急道,“他们已经被平鲸王团团包围了,再不过去——”
“不行!”沈双成低喝了一声,“我们人太少,帮不了他们!那边山上全是北关的人,再不跑,被抓成人质贺兰就更被动了。”
皮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可是,万一——”
“别想那么多,贺兰身经北战,没那么容易被抓。有你和小波他反而顾忌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