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它终于看见了父母,老远就“唧唧唧唧”地欢叫起来——
两只鸟越飞越近,贺兰觿举起了弹弓,皮皮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玄鸟是狐族著名的猛禽,性情凶狠,有很强的攻击性。为了避免它再次引诱小波,还是消灭掉比较好。
这么近的距离,祭司大人应该不会失手。
正在这时,山谷中忽然传出一曲幽咽的箫声。
玄鸟一听,立即返身向着箫声的方向飞去。小波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没有立即跟上。大约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玄鸟一声尖唳,蓦然折回,大翅往空中一扇——
小波被无端刮起的大风掀了一个筋斗,不知是迷糊还是害怕,终于尾随玄鸟而去。
贺兰觿脸色一变,收起弹弓,拉着皮皮朝着箫声的方向,冲向山谷。
他们的步子很轻很轻,越靠近箫声,越是猫腰潜行。走了好一会儿,箫声渐止,贺兰觿与皮皮躲在一块山石之后。
“这箫曲好像在哪里听过?”皮皮低声问道。
“在海上,记得吗?”贺兰觿说。
皮皮立即想起在东海的渔船上,祭司大人曾将自己的魅珠放入箫中,吹出此曲引诱灵族——
狐族里一切与灵族有关的巫术都十分神秘,除了狐帝与贺兰觿之外,基本上只掌握在青桑的手中。
“这支‘裂魂曲’是我父亲传给我的,是天星族的最高秘术,只传狐帝一脉,”贺兰觿悄声道,“就连我叔父、堂兄们都不会。”
“是用来招唤灵族吗?”皮皮又问。
“具体来说,是元珠。只要是狐帝一脉的魅珠,都能招唤元珠。而这支‘裂魂曲’可以撕破两界、驱使元珠,包括驱使一些与灵族相关的生物,比如玄鸟、灵鸦之类。”
“难不成是——”皮皮大胆猜测,“你父亲……复活了?”
“不可能。”贺兰觿皱起双眉,“要么是有人偷学了,要么就是我父亲把这只曲子传授给了别人。比如那位曾经视如己出的赵松——”
“赵松不是也死了吗?”
“是啊。我想不出还会有谁。”贺兰觿也是一头雾水,“我父亲特别多疑,就连赵松也不信任。我住到南边后跟北关没什么来往,不知道除了赵松之外他是否还有另外的心腹。”
皮皮忽然又想起一个人:“会不会是青桑?”
“不会。青桑貌似很有权力,她其实只是一位管理者:负责替先帝管理灵族。失去了先帝的授权或者灵族跑掉了,她的能力也就跟着削弱了,很容易被我叔父推翻。”
皮皮咬了咬牙,狠狠地道:“无论这人是谁,他用玄鸟引诱小波,绝对不怀好意,依我看——”
话未说完,贺兰觿忽然掩住她的嘴,将她的身子往灌木中一拉。
两人就地打了一个滚,后退十步,藏到一丛杜鹃花下。
果然,正前方一阵窸窣,快步跑过来两个人。
男的身形高大,一看即是狼族,穿着一袭灰色的斗篷,手里提着个鸟笼。
虽跟狼族交过几次手,皮皮不认得这个人。回头看了一眼贺兰,发现他也是一脸迷茫,显然也不相识。
那人的鸟笼十分简陋,像是临时用草藤编就,上面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内有何物。
笼内不时传来“唧唧、唧唧”的叫声,充满惊慌,皮皮一听就知道是小波,顿时热血上头,就要往外冲,被贺兰觿一把拉住,示意不要冲动。
另一个人个头与皮皮一般大小,也穿着灰色的斗篷,脸上还蒙着面纱,步履轻捷,像是女子。
皮皮与贺兰卧在花丛里,继续潜伏。
只听那女子问道:“小鸟叫个不停,是饿了吗?”
“它什么也不吃。”男子将鸟笼的黑布一掀,小波惊慌乱叫,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用力挣扎。
“可能是害怕了。”女子走到他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物,往小波的双眼上一扣,“看不见了,就安静了。”
那是一双专门给鸟戴的眼罩,皮皮以前看电视,哈萨克的驯鹰人为了让老鹰安静,一般会用上它。
见四下无人,女子一面说话,一面将面纱一揭。
一看见她的脸,皮皮与贺兰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居然是花青旗。她居然还活着!
两人面面相觑,精神更加紧张,全身肌肉紧崩,随时准备出手。
以贺兰觿的武功,一人对付两个不会有问题,但他们手里有小波,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皮皮的身子因为焦虑而微微发抖,她悄悄抽出腰后的猎刀,紧紧地握在手中。贺兰觿伸出左掌,轻轻地按在她的背上,示意她稍安勿燥。
他的手很稳定,充满了力量。呼吸也很平静,自信地看着前方,目光来回扫视,寻找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