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鱼家,没几个男人愿意用脑子而不是用心情去思考问题。”
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她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修鱼彬办事一贯审慎、可以说滴水不漏。也懂得情绪管理,跟他相处的这些天,没见过他生气,更别说发脾气。就算被修鱼稷揍到吐血,回家见到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敢相信他有这个胆。
“大王会同意你这么干?”
“这不是我干的。”他说。
唐晚荻有点懵:“不是?”
“狐族夜袭六营,纵火焚烧病人——”修鱼彬幽幽地笑了,一幅很佩服自己的样子,“你觉得这个头条怎样?惊不惊悚?有没有卖相?可惜这里没有报纸、没有手机、没有自拍、没有微博、没人知道真相。”
唐晚荻的心沉了下去。
这样的话,肯定不会留活口了。
她后悔自己什么武器也没有,于是卯足力气向他的裆部猛地一踢!他身子微微一让,轻松避过,一把将她拽到跟前,从腰后掏出绳索,一圈圈地将她捆了起来。
她拼命尖叫,又抓又咬,可惜力气太小,很快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子。
“别担心,我不会乱来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神秘地笑了,“我知道我父亲死前对你做过些什么。——他的女人,我不碰。”
他打了最后一个死结,将她和睡在地上的修鱼筀拴在一起。
“想知道你的命运吗?再过五分钟,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被烧死。”他解开她颈中的丝巾,揉作一团,塞进她的嘴里,“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在睡梦中死去。只有你——我亲爱的夫人——是活活地烧死。”
说完这话,他的人就不见了。
她倒在地上,双手捆在背后,无法移动半步。只能弓着腰用膝盖顶、用下巴蹭,使出全身力气勉强地移动了几寸,终于将头顶住了帐篷。在那个位置正好有个圆孔,本是用来穿绳固定帐篷的,她睁大眼睛向外看去。
帐外一片马蹄声。
大约有二十多人将马车上的干柴拖下来,码在大帐的四周。从体形上看,这些人全是狼族,只是服饰与修鱼家不大相同,唐晚荻认出这是安平蕙带过来的人马,最近刚刚编入修鱼家的队伍。一部分跟着狼王去抓人质,另一部分留下来护送病人。
紧接着,又一辆马车驶了进来,上面装着两个大桶。有人将大桶拎下来,用大号的水勺从中舀出一种白色粘稠的液体,浇在木柴和帐篷上。
不一会儿功夫,大火烧了起来,越烧越旺,劈啪作响,照得天地一片明亮。那帐篷哪里经得起这么烧,顿时灰飞烟灭,剩下几十个人影一动不动地堆叠在一起,大概是事先在病人身上洒了燃料,下面又垫了助燃的粗木,烟雾腾腾、烈焰冲天。
过了片刻,众人如法炮制,另一个帐篷也熊熊燃烧起来。
唐晚荻吃力地扭过头去,惊恐地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修鱼筀,她急得满头大汗,不禁用力挣扎,想把一只手从绳索里抽出来。那绳索十分牢固,将她的手腕勒着鲜血淋漓。她不顾一切地继续扭动,想借着鲜血的润滑抽出手来。一番努力之后果然有了些松动,正在这时,身子猛地一凉!
帐篷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黑衣人,将一大桶油脂倒在众人的身上,她也被浇了满满一身。
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油脂,也许是野猪,上面还带着血水,发出一股强烈的恶臭。
两人倒完后立即离去。
帐外传来一声急促的狼语。
唐晚荻将脸凑到小孔里一看,说话的是个女人,正大声地指挥着众人堆柴。火光照在女人的脸上,她认出是安平蕙。
自从嫁给修鱼稷,安平蕙没跟唐晚荻说过一句话。由于晚荻基本在六营一带活动,私下里两人甚至连照面都没打过。
狼族女子一般没有妒忌的情绪。男人若有外心,她们不会认为是被别的女人勾引,而是认为自己的男人不专情。厉害的,会火冒三丈直接找男人打架;不厉害的会向长辈哭诉找大王评理。很少出现两个女人吵架、对打的情况。
安平蕙性情高傲,更不把唐晚荻放在眼里,觉得多看她一眼都是丢了身份。
也许她不知道自己也帐篷里?如果叫出声的话,会不会看在修鱼稷的份上来救她?
她的神智有些恍惚,开始胡思乱想……
但怎么想也想不通:不是说只有坏人才下地狱吗?自己从没做过坏事,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一只火把从安平蕙的手中飞了过来。
“嘭”地一声,点燃了帐外的柴火,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抬头一看,四周已被火焰包围。帐顶很快就烧没了,掉下的火星点燃了众人身上的油脂,火势很大,夹着呛人的烟雾,她立即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全身上下仿佛被沸油浇过一般钻心地痛,肌肤就像被人活活撕开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