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别动。”他一面说一面将她的衣服全部脱光,扔进门外的火堆中。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盆热水和一把刷子,命她坐在盆中,用刷子将她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擦干之后,又用酒精棉将她的双手及脸部、颈部这些暴露之处涂抹了一遭,这才换上干净的衣服。
“你有低烧吗?”他将她放到床上,裹上毯子,“身上发痒吗?”
她默默摇头,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修鱼彬有别的女人,你知道吗?”
他递给她一杯热水,笑了:“怎么,吃醋了?”
“前天下午,六营里的药用完了,我带来的药都是由修鱼彬来保管的,所以我就去他的帐篷里找他。”
修鱼稷怔了怔,说:“忘记告诉你了,他是族里的巫师,他的帐篷不能随便进去。”
“我不知道。我在外面叫了一声,他没答应,我就直直地闯了进去。看见他的吊床里……有一个女人。”
修鱼稷想了一下,猜不出是谁,于是说:“狼族里的男女关系比较随便、也很混杂。而且,他是医生,床上躺着的可能是他的病人。”
“肯定不是。”
“你看见她的脸了?”
她摇了摇头:“她好像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有半条腿露在床外。”
“那就难认了。”修鱼稷笑道,“怎么,你天天跟着六营里的大叔大婶在一起,也变得喜欢八卦了?”
“那条腿又白又细、肌肤光滑、脚指上还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修鱼稷微微皱眉。
“你们狼族除我之外,肯定没有第二个人类?”
“绝对没有。”
“那她会是谁?为什么大家都没见过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修鱼彬的帐篷里?”
“你真的看清了?”
唐晚荻点点头。
“修鱼彬也在里面?”
“在。他没有料到我会来,表情上有一点惊慌,不过很快就淡定了。”
“你没有直接问他那人是谁?”
“我问干嘛?”唐晚荻道,“我又不傻。”
“那他怎么向你解释?——从名义上说,你毕竟是他的妻子。”
“他没有任何解释。问我过来有什么事,我说药用完了。他带我去仓库拿了一箱药就打发我回去了。”
修鱼稷看着窗外思索片刻,说:“你见到的不一定是人类的女子,有可能是狐族的女子。”
“你是指——营妓?”
“对。营里的确有几个俘虏……女的……嗯……”修鱼稷有些不好意思说,“但巫师不应当接触她们,不过,修鱼彬是个正常的男人,有这个需要……是吧……?”
“好吧。”唐晚荻眨眨眼,“那就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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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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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皮皮睡得很沉,就像回到了闲庭街56号。她梦见自己与久违的祭司大人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云雨。四周点着白色的香薰蜡烛,装在透亮的水晶杯中,窗外花荫帘内烛影,空气中飘浮着木蕨清婉的芬芳。头顶那盏仿绫纸镶边的老式宫灯上贴着一张剪纸:犀牛望月,昏黄的灯光将它的投影洒满四壁。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却又配合得淋漓尽致,她任性地享受着祭司大人的取悦,所有的细节都是美的、充满诗意的:梦回无处觅,细雨梨花湿。朱唇浅破桃花萼、夜寒手冷罗衣薄。酒力融融香汗透、春娇入眼横波留……
她实在太累了,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行走、脚底打的泡流脓了。营养不良,吃不到蔬菜,口腔溃疡了。背上玄鸟的啄伤,痛得颈子都没办法扭动了。
这不是一般的梦,是一场身体为了疗伤而自动生成的春梦。
一缕阳光穿窗而过,照在她的脸上。
皮皮从梦中醒来,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腹部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噢”地叫了一声,掀开上衣,发现肚子上面裹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隐隐地透出红色的血迹。
皮皮的第一反应是——她生了。就像“异形”里的那个外星怪兽从宿主的身上破膛而出。顿时心跳如狂、汗如雨下,一时间只想看个究竟,于是慌慌张张地揭开纱布,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被人咬了一口。
小腹上有个清晰的牙印,很深,上面不是红的就是黄的,红的是血痂,黄的药膏,四周一片青紫,似乎被人的手用力地抓过。
再往下深两毫米这块肌肤就被咬穿了。
皮皮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膏的作用,忽然间又不那么疼了,只剩下了一点点酸麻。
结痂之处,微微发痒。背上玄鸟的啄伤已然痊愈。
“要换药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懒洋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