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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南岳北关(13)

不远处有一排小店,离他们最近的一家正在卖生煎小包,旁边支起一个大锅,一个满头波浪卷的大婶一边抽烟一边炸着油条。脸被油烟熏得红光满面,皮皮被这俗气的香味吸引了,着了魔一般拉着贺兰觿要买包子,祭司大人就是不挪步。

“皮皮,再坚持一下。”

很显然,在祭司大人的眼里,包子铺的卫生标准不合格。

“我现在就要吃!”

“肉不新鲜。”

“……”

皮皮饥肠辘辘地跟着贺兰觿来到一家门面气派的宾馆。

旋转门内进进出出的男女全都衣冠楚楚,最重要的是,一楼就是餐厅,从玻璃墙壁看去,里面的环境一览无余。皮皮瞄了贺兰觿一眼,看出他基本满意。

两人选了个安静靠边的座位,服务员送上菜单和开胃小吃——一碟奇异果凤尾鱼吐司,中间杂着一团三文鱼籽,红绿相间,色彩斑斓。

“你点吧。”皮皮说。

趁着贺兰觿看菜单的空儿,三块土司入腹。

不一会儿功夫,菜端上来了:清蒸鲈鱼、蟹钳雪蛤、龙胆石斑昆布烧。

量不多,精致,考究,摆在镶着金边的骨瓷碟上好像艺术品。

“我猜,你喜欢海鲜?”贺兰觿说。

——你猜错了。

皮皮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笑了笑,没说话。饿起来吃什么都好,她提起筷子挟了一片鱼:“你呢?你吃什么?”

“前面有个花店。”

皮皮拿起菜单翻了翻:“这有香煎鹅肝,看上去不错,你可以试试。”

“鹅肝?”贺兰觿冷哼了一声,“你知道鹅肝是怎么养成的吗?”

“愿闻其详。”

“成年的鹅被关在矮小的笼中,饲养员将一根金属管塞进鹅嘴,从食道直通嗉囊,每天喂进大量的甜食和脂肪。经过三个星期的强行灌养,这些鹅胃肠胀裂、羽毛脱落、翅膀折断……”

皮皮开始翻胃:“然后呢?”

“然后就是宰杀。”

她有点想吐了。

“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只鹅——”

“停!”皮皮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贺兰觿,我能好好地吃顿饭吗?”

“你吃,你吃。”

正在用餐的两人,一个狼吞虎咽,一个根本不动筷,只在旁边不停地喝水,多少有点引人注目,所幸用餐的人不多。

“贺兰觿,”皮皮压低嗓门,“你能假装吃点什么吗?”

“不能。”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皮皮以为是来收碟子的,不料他送来一个心形的礼盒,淡绿色的雾面加厚包装纸,扎着浅紫色的缎带蝴蝶结。

哇。今天是情人节?

“给我的?”皮皮看着贺兰,贺兰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

里面装着十二只含苞欲放的白牡丹,刚剪下来的,花枝上还带着露水。一旁有张小卡,什么也没写,印着一个“纯天然绿色食品”的标记。

“谁送的?”贺兰觿问道。

服务员向窗外呶了呶嘴。对面街角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穿灰色风衣、戴绅士礼帽的男人。因为背光,看不清脸。那人发现了他们,脱下礼帽举了举,微微致意。

祭司大人淡淡地向他点了点头。

“你认识他?”

“没看清他是谁。”

皮皮拿出一枝牡丹,放到鼻尖嗅了嗅。在众多的品种中,贺兰觿最喜欢的牡丹叫作“香玉”,因为它白,而且香味独特。以贺兰觿在狐界的地位,想巴结他、向他献殷勤的人自然很多。但祭司大人不是轻易可以搭话的,必须要经人引荐。当然唐突的、不懂规矩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在火车站遇到的那位。

这人不但了解贺兰,知他的品味,而且很懂礼数。

贺兰觿掰下一片花瓣,放入嘴中,细嚼慢咽:“皮皮,我要跟你谈点事儿。”

听语气很严肃。皮皮放下筷子,抬起头:“你说。”

“吃完饭,我送你去火车站。剩下的钱,买一张高铁车票,应当够了。”

皮皮的心猛地一沉,一张车票?

“关于往事,你问我还记得哪些,现在我就回答你。”

皮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我全都记得,除了你的这一部分。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关皮皮这个人。”

命运开的玩笑有点大,皮皮彻底懵圈了。

“当然,关于我和你的这部分,在船上你全都告诉我了。不论是真是假,至少逻辑上是说得通。你提到过的那些地方:沙澜、潼海、修鱼堡、蓄龙圃——如果真没去过,也编不出来。”

“我没有骗你,真的。”

“在船上我仔细地想了想这几百年来我所遇到的一些人、经历的一些事、以及我和父亲的关系,得出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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