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以来,北关用尽各种办法把狼族往南边赶,就是想把他们赶到南岳,”明乾的嗓音还有些嘶哑,头上、手臂上都缠着绷带,“但是狼族也不是想赶就赶得动的。一旦正面相遇,北关必须全力以赴、决一死战。最后多半两败俱伤。如果我是狼王我会想,要是能就地吞掉北关,何必舍近求远消灭南岳?”
“所以北关放出谣言,说千美医院可以治好僵尸症。”贺兰觿冷哼了一声,“还说有个什么叫‘千途’的地方,包治百病。”
“平鲸王说,他想与你面谈。如果下午一点之前没有回复,他的人马就会渡过洛塔河,扫荡我们的营地。”花霖看着贺兰觿,脸上无法掩饰自己的担心,“他们有大约六百人。”
南岳的援军从C城赶过来,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可谓疲乏之极。明乾率领的北营军在黑熊岭受到致命的打击,两百六十多人的队伍最后只有六个人活着回来了。目前南岳的人马还不到北关的半数。
如果平鲸王真的选择在今天决战,纯粹从实力来说,贺兰觿胜算不高。
“通知使者,我愿意面谈。”
“带多少人,什么地点?”
“两边各带五人,桥上见面。”
洛塔河并不宽,上面有一座木桥,年久失修,摇摇晃晃,就座落在营地正北面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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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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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
平鲸王贺兰鹍不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下午一点,他带着四个儿子在木桥的中线一字排开,父子五人穿着清一色的长款风衣、牛仔裤、马丁靴、腰别同一形制的欧式长剑。知道的,明白这是一种示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排练舞台剧。
洛塔河的这座木桥位置相当隐蔽,河水里这里打了个弯,正好从一片树林中经过,两岸巨木遮天,南岳的弓箭手潜伏在高地,数十里之外都闻不到狼族的气息。
贺兰觿姗姗来迟,让他们足足等了十分钟。在会谈这种事上,他跟狐帝一样,从来不准时,从来都是让别人等,而且从不道歉。
贺兰觿的身后站着明乾、明鹬、花霖、康泰。
“二叔,”贺兰觿淡淡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好久不见。”
“怎么变得这么生分啦,小七?”贺兰鹍哈哈一笑,伸开双臂,“来,跟二叔拥抱一下!”
贺兰觿无动于衷:“请称呼我贺兰殿下。”
瞬时间气温好像低了十度。
“放肆!”一旁的贺兰翀忽然冷笑,向前一步,指着贺兰觿的鼻子,“贺兰觿,长辈面前,你放尊重一点。”
其余三子,都是一脸怒色。
“住嘴,退下。”贺兰鶊低喝一声,“殿下面前没你说话的份儿。”
贺兰翀的脸白了白,低头退后一步,手仍然按在剑上。见父亲横了他一眼,这才把手放下来。
“真永三年,我奉先帝之命平叛,出征之前,我劝过先帝。就这么一个儿子,含辛茹苦养到大,何必呢?有什么事情是父子之间说不通的?——相信我,小七……”
“贺兰殿下。”贺兰觿更正。
“相信我,贺兰殿下。这事儿我不想往身上揽。但职责所在,无法推卸,先帝为了你也是用心良苦。……殿下是至情至性之人,这些年来,心里始终过不了这道坎儿,我懂。”
贺兰觿听出了话外之音:这是你跟你爹的事,别把火撒在我身上。他不禁眯起眠,细细地打量起了平鲸王。
他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四十出头,听长老们说,颇像先帝年轻时候的样子。可惜父亲并不喜欢这两个弟弟,跟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虚伪客套的关系。所以他从小到大与两位叔父也不亲近,跟堂兄们更是玩不到一块。
用现在的话说,平鲸王可谓“模范父亲”,格外爱护自己的儿子。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沙澜之战:当知道狼族凶猛、所向无敌之后,他的四个儿子全都“病”了,重要战役全部缺席。他自己倒是不怕死,冲锋陷阵、勇猛杀敌、弄得伤痕累累,手下也不好怪他。最后到了潼海决战,狐族史上算是惊天地动鬼神的事件,打到最后可谓尸骨如山、流血千里。狐族败绩只得割地求和。玉鳞王自己连同两个儿子阵亡了。狐帝最得力的两员猛将——同时也是自己的两个妹夫姜鹤、原沨——也阵亡了。
只有平鲸王一家全身而退。
胜败乃兵家常事,狐帝嘴里不说,脸拉得老长。从那一刻起,贺兰鶊知道自己彻底失宠了。
“二叔此番的来意是?”贺兰觿不想跟他打亲情牌,更不想陪他兜圈子。
“就峻榞目前的局势来说,三方势均力敌。硬要比较的话,南岳兵力最弱。你我要是单独行动,谁也别想消灭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