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小皇弟最黏的人是自己……
太子想到这里, 略叹了口气。
司若尘回内室之后,司珩便从他袖中出来,忍过那阵身体变化带来的痛意,再宽衣束发,换上天子常服。
出去见太子之前,司珩又单手将小皇子抱起来,比以往稍沉些, 近来总算养好了一点。
“父皇?”
司若尘已经习惯了如今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或许只有过几年他长大了, 才不会被这样抱来抱去。
“朕不生气。”
司珩看到上书房的乱象,其实并不生气,只有些意外。
他生母早逝,无人庇佑,年少时在上书房受尽冷眼。那时的上书房学风很差,勾心斗角、捧高踩低,并不是个能让人安心读书的地方。
自他登基后,大刀阔斧清理朝堂,上书房任职的太傅皆是天下有名的大儒,上下一清,些许争端都是因孩童稚气而起,颇有意趣,与以往大不相同。
“儿臣给父皇请安。”
太子恭敬行礼,心中却有些忐忑。
“晚些时候,朕再将奏折送去。”
司珩抬手,示意他起来。
太子起身,仍然拘谨。
他与父皇交谈时,绝大多数时候是由父皇来主导对话,他不敢妄言。
“阿昀,你可想养宠物?”司珩忽然问。
“啊?”太子惊愕。
一是为父皇这样唤他,二是为父皇问的话。
母后偶尔叫他“阿昀”,父皇却甚少这样称呼,一般直接叫他太子。
司景昀心里很高兴,他不止是太子,也是父皇的儿子司景昀,有自己的名字。
那种喜悦、轻松、兴奋,像一只飞上飞下的小鸟,让他连耳后都跟着红了起来。
“我可以养吗?”太子问。
母后去世之后,他捡到一只可爱的小黄狗,偷偷养在床下,却被奶娘拿出去丢了。
奶娘说他失去了皇后的庇护,要加倍努力,做一个让父皇满意的太子,不能玩物丧志。
后来,他就断了这个心思。父皇虽然会赐他名马,但他只用来练习骑射,无暇照顾,与爱宠不同。
“只要是宫中能养的品类,都可以养。”
司珩看见太子眼中的亮光,忽然觉得这句话问的晚了一些。
“好,我改日去兽苑看看!”
“儿臣一定不会荒废学业。”
太子虽然还没开始养,就提前做了保证。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司珩留太子用膳。
等太子回宫,又有密信,这次内容是信阳王世子遇袭重伤,生死不明。
如今还不到他入朝之时,虽然不久之后他也能得到这个消息,但总会有人先行一步送来。
这样有好也有不好,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力量,让他心中稍安,又让他时刻警觉,担心这份力量失控,借着他的名义做出一些有违律令之事。
哪怕是父皇,也有处置反叛者的时候。
世间终究没有全知全能之人,不可能事事如意,只要控制好全局,不使大局崩盘,再达成自己的目的便足够了。
如今太子心中只有一个禁忌,那就是小皇弟的安危。如果他们敢做出危害小皇弟的事,他就去告诉父皇……不,或许他可以拿密信去找父皇。
太子心中思绪纷乱,天性中的利己让他有所保留,但他又想起父皇问他要不要养宠物时的样子。
他攥紧密信,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
“信阳王世子遇袭,生死不明。”
司珩抽出一份加急的奏折,面沉如水。
围猎遇袭之后,他处置了周家,还有与之勾结的其他几个家族,再召信阳王入京。
本该入京的信阳王为了营救困在水患之中的百姓,病得起不来身,奄奄一息,无法赶路,让世子代他入京请罪。
信阳王世子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遇到刺杀,坠入山崖,生死不知,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很可能凶多吉少。
“立刻让人去寻信阳王世子的下落,尽力医治,保住他的命,还有遇刺一事,差出幕后真凶。”
“若朕所料不错,应该是信阳王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为了保住那条命,罔顾亲子性命。”
司珩将折子摔在御案上,一面吩咐臣属去处理这件事。
信阳王果然阴毒,他得了一个爱民如子、为民重病的贤名,而信阳王世子进京遇刺,好似在隐喻当今天子容不下信阳王。
因这件事,不知又有多少流言蜚语。
“父皇,前些天一直下雨,山中涨水,信阳王世子可能掉进河里了。”
司若尘想起了原主记忆中关于信阳王世子的事,这也是个大冤种。
信阳王世子司瑓是原配王妃所出,天生有一条腿残疾,走路微跛,身体也不如常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