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元洲仍然会处理工作上的琐事,闲下来就教长生写字,完全没有绝症患者应有的负面情绪。
严启航发现舅舅与以前不同了,司元洲开始在生活中寻找乐趣,以往那层习惯性存在的、冰冷的壳,温和下来,毫无顾忌地露出柔软的内里。
严启航不再害怕这样的舅舅,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心。他想了很多很多以后的事,最后却告诉他,你能回报他的未来只有短短几年。
每次参加比赛时,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狂与决绝,心中祈祷,求你再多看我打几场比赛吧,我未来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获胜,你都要看到!
教练说,这是一种信念。
即使身处弱势,有坚定的信念,也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让奇迹发生。
严启航在期待这样的奇迹发生。
而司元洲到了本该发病的时段,身体仍然健康,在定期检查中,没有出现什么症状,他渐渐开始觉得,或许有了一点希望。
司若尘不止在学临床医学,还在旁听其他专业的课程,买了好几门专业的课程书籍,堆起来快到房顶,一有空就快速翻阅,寻找其中对他有用的部分。
他并不是在建一座空中楼阁,也不是面对一片广袤无垠的海。他有明确的方向,只想尽快在短时间内,找到对骨髓瘤患者有效果的治疗手段,尽可能减少对人身体的损害,减轻病症。
原本对司若尘入学颇为好奇的同学们,发现他本人比传说中的还要忙,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能看见几次。
上完课,他有时会和老师讨论,有时会直接离开教室,直接去其他专业上课。
虽然住在学校,但申请了单独宿舍,学校知道他的特殊情况后,允许他去上其他专业的课,但本专业的课程绩点必须达到要求。
几个月过去,他被老师带进实验室,开始发SCI论文,专攻骨髓瘤方向,他目的性太强,那种不顾一切与时间赛跑的感觉,老师们都能看出来。
如果他稳打稳扎,一定会变成临床医学上的天才医生,而不是现在这样,超前参与实验,只向一个方面努力,让其他方面失衡。
这使人扼腕叹息,仿佛看到他在揠苗助长,逼迫自己学习超出进程的知识,完全不考虑后继生长能力。
但人的一生说长很长,说短很短。如果重要的人离世,学术方面再成功都无法挽回,他现在还小,哪怕用三年、五年、十年的时间去试一试又何妨呢?
即使觉得童话天真又遥远,现实刺骨而冰冷,考虑到他的天分,老师们默默开绿灯。
他家里并没有生存压力,可以供他学习,供他研究,他的思维有种惊人的直觉,总是着眼于最关键的地方,有时甚至能给老师一点启示。
司若尘在学校、医院、实验室三个地方穿梭,反复观察患者的病程,再对照司元洲的体检报告,思考应该如何治疗。
一开始对多发性骨髓瘤的治疗方案是自体干细胞移植,到了后期会不断复发。如果考虑异体干细胞移植,他与司元洲配型不成功。
司元洲不接受为了治病再要一个孩子,这个方案只能排除。现在只能在司元洲尚且健康、没有出现明显症状的时候,多储存一些他的干细胞。等病发的时候,多做几次自体干细胞移植手术。
三点一线的生活,司若尘过了两年,对骨髓瘤这种病的了解、治疗手段已经陷入瓶颈。
相关论文发了几篇,他向学校申请后,成功得到一个跟着教授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为期半年。
司元洲开始出现一些症状,比如骨痛、疲惫,身体不可逆转的变差。
司若尘与司元洲的主治医生反复商讨,暂且用靶向药物控制病情,减轻症状,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进行手术。
治疗多发性骨髓瘤最有效的靶向药是蛋白酶抑制剂,国内外有十几种,针对性不同,效果也各不一样。
司若尘一边收集大量病例在使用药物后的反馈,一边购买相应药剂,分析其中的特殊成分。
治病到了最后,只剩手术、放疗、化疗。
手术只能缓解司元洲后期严重的并发症,放疗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化疗相较而言,更有探索空间。
化疗,即使用化学药物治疗疾病的一种手段。为了找到伤害最小的治疗方案,司若尘从临床走到制药,开始研究蛋白酶抑制剂。
现有的蛋白酶抑制剂大多从国外引进,来自各个国家不同的顶尖制药公司,或多或少会对人的身体产生损害,治病的同时也在缩减患者的生命。
国内也有医药公司在研究相应新药,司若尘了解过后,追加了一部分投资,拿到不涉及核心机密的相关信息,同时开始自己组建研究所,开始尝试自己提取、合成蛋白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