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准备妥协的,尤其所有作品都被砸了,真的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时候规规矩矩上了好几周的课,后来还是觉得不甘心,就翘了晚自习,偷偷继续艺考集训。我爸发现了,派司机每天在校门口盯我。再后来你知道的,为了抗议,我……”
“绝食。”
陈清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没想到居然有效。虽然饿了三天真的不好受,我爸盯得超严,不让我妈和祁然偷偷给我送吃的。那个时候还小,气性好大的,一点不肯服软,觉得饿死就饿死,让他们后悔去。”
“看来你的精神偶像是哪吒。”
陈清雾笑出声。
她喝着可乐,略作想象,“导演啊……假如那时候你坚持下来了,或许现在,我正在看的就是你的作品。”
“不。了解越深,我越知道自己没有艺术天赋。所以趁早放弃,也不算一件坏事。”
“但是没尝试过就放弃,好像多少有点遗憾。”
孟弗渊沉默。
陈清雾咬着吸管,偏头望着他。
看他好半晌都没反应,好似在走神,便伸出手去,在他眼前挥了挥。
孟弗渊眼也没眨,一把将她手捉住。
她吓得赶紧抽回,听见孟弗渊哼笑了一声。
又看了一会儿,陈清雾放下零食和可乐,“我借用一下卫生间。”
孟弗渊点点头。
从客卫出来,陈清雾说:“冰箱有水吗?我拿一瓶可以吗?”
“可以。”
陈清雾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两瓶冰水,走出来经过岛台,看见那上面放了两支葡萄酒。
“你平常在家会一个人喝酒?”
孟弗渊看一眼,“朋友送的。”
陈清雾拿起酒瓶,查看上面贴的标签,“可以尝尝吗?我听说这个品牌过了桶的酒有种焦糖味。”
孟弗渊点头,“橱柜里有酒杯。”
陈清雾将冰水送过去之后,折返至岛台,打开橱柜找了一支玻璃高脚杯,拿上酒瓶和开瓶器,回到沙发旁。
孟弗渊接过开瓶器,拔出软木塞子,往杯子里斟入些许。
陈清雾直接在地毯上坐下,捏着杯子腿微晃,嗅闻香气。
陈遂良会品酒,有时候会教她,她学得三心二意,私底下喝什么,怎么喝都随便,只管自己开心。
尝了一口,她轻抿了一下唇,“哪里有焦糖味?”
怕是自己喝得太少,没尝出味道,她又喝下一大口。
孟弗渊说,“我尝尝。”
伸手,直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陈清雾心脏突跳,一句“我喝过的”还未说出口,就看见孟弗渊已经微仰着头,饮下一口酒液。
黑色薄毛衣,衬得他颈项一段皮肤,白如轻霜,咽下的瞬间,喉结轻滚。
孟弗渊放下杯子之前,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有吗?”
“好像有一点。”
“我怎么尝不出来。”陈清雾接过已经要见底的杯子,拿起酒瓶,正准备再倒一点,手被按住了。
她倏然抬眼。
客厅里只有投影仪落在白色幕布上反射的光,整个空间一片昏朦。
孟弗渊坐在沙发上,比她位置高,那俯视的目光,隐隐有两分压迫之感,“……清雾,你要是再喝,我就只能理解为暗示了。”
心脏漏跳一拍。
那被他手指按住的手背皮肤,也似隐隐烧灼。
陈清雾飞快抽回手。
她不敢去看孟弗渊,只感觉他站了起来,朝着洗手间走去了。
趁着这时候,陈清雾将酒瓶塞了起来,酒杯里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旋即拿起来放回到了岛台之上。
回沙发上坐下,拧开冰水,一口气喝下大半。
拿过薯片,像是为了平复情绪,机械地往嘴里塞。
好一会儿,孟弗渊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神情分外平和。
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比方才离得远了几分。
他应当是洗了一把脸,皮肤上有未干的水珠。
陈清雾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荧幕里,剧情演到了哪里,已经彻底衔接不上了。
两人偶尔说话,点评两句。
很快大决战,英雄阵营毫无悬念地大获全胜。
此刻,已然过了凌晨三点。
后半程那些闹哄哄的剧情,吵得陈清雾脑袋疼,结束之后,打了一个疲惫的呵欠。
孟弗渊看她一眼,“困了?”
“嗯。”
“送不了你了,喝了酒。”
“……嗯。”
孟弗渊站起身,平声说:“客卧一直有人打扫。”
陈清雾站起身,往客卫走去,“有多的牙刷吗,我想刷个牙。”
身后,孟弗渊脚步声跟了过来。
客卫空间很大,三分离的格局。
陈清雾站在悬空的岩板洗手台旁,看着孟弗渊弯腰从下方取出一只储物篮,整个地递给了她,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