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之情网恢恢(55)
她这么久没去看舞了。
幸好有林月,幸好是林月。
“林月。”张三轻轻地念了一下贴在墙上的床头卡的名字,两个字融化在唇齿之间,有些陌生。
王秘书回去安排那群舞蹈学生了,苏啾啾去医院门口买饭,还没出来。
张三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她摸出来。
发现是李峙给她回消息了,“好文艺的故事。”
可不是嘛。
他又补了一条,“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张三一愣,心里浮起一点茫然。
她下意识看向林月,然而后者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往日暴君安静地像一具预备入土的尸体。
白鸟的故事很简单。
《赴海》是一部群像舞剧,而戏份最多的白鸟相比主角,更像是贯穿始终的线索,一位在近侧伴飞又未真切参与的旅人。
它跟着角色们旅行,在钢筋森林中腾挪,冷眼观看着友人们欢笑、相爱、争执、哭泣,诀别。
直到华丽的大尾巴锦鲤于海水中淹死了自己,璀璨梦幻的星辰鸟迷失于灿烂花田,黑豹沉默地追着光点消失于深夜。
只留下最中规中矩,连羽毛都是无趣的最枯燥单调的无色的白鸟,安静地走向了约定的旅途终点。
她只身来到了悬崖废弃的观海高楼边缘,底下是万丈海涛,无尽的风托举起她的裙袂与披风。
人类之躯一跃而下。
纯白的披风随风轻盈远去,而幕布重重坠下。
...我很适合这种跳楼的角色吗?事实上还挺恐高的张三小姐陷入沉思。
她一直觉得人类进化成这个世界的主宰,绝对不是为了排队花钱和一堆同类坐在一个铁机器上,从九十度铁轨上快速滑下并整一些三百六十度大回旋的花活的。
更何况那位白鸟小姐并没有安全带。
“我现在在医院。”张三给李峙回复。
李峙几乎是秒回,“你现在方便通话吗?”
张三起身,走到走廊上,给李峙打了电话。
电话拨号音还没来得及响过一声,李峙就接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急切,“你怎么了?”
“啊没事。”张三意识到他是误会了,“是...”
“你在哪家医院?”李峙追问道,“我看看有没有朋友在...”
“李四!”张三打断他,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不用担心我。”
李峙那里的声音很明显是往椅背上一靠,放松下来,“下次能不能先说清楚,这对我柔弱的心脏不太好。”
“抱歉抱歉。”张三也明白他的心情,连声道歉后又升起了一点点微妙的甜,“这么关心我啊。”
“不关心你我关心谁。”李峙说,“我一向十分地惧内而且专一,回头就把网名改成S市第一深情。”
张三咬到了舌头,走廊尽头有人在哭。
她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生活,陡然升起一种别人还生着病呢我在这里打情骂俏的罪恶感,“哎不说这个,是林月生病了。”
“这样。”李峙默了默,“有什么打算吗?”
张三耸耸肩,后知后觉李峙看不见。
林月病了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医生叫她化疗,被她一口拒绝。又说起码戒烟戒酒戒咖啡吧,很显然她也就这么潇洒地当作一个屁放了。
但如果说她要这么优雅无畏地走向死亡,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林月像是对死神竖起了一个中指,并且坚决拒绝跟着祂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
电话那头传来询问声,张三眉头一皱,辨认出有些熟悉的声线,“王武?”
“嗯。”李峙说,“我和他一起出差,现在在去开会的路上...好吧,他申请和你打个招呼,方便开视频吗?”
张三接了视频。
王武看她,她看王武。
“卧槽。”沉默良久,王武开口,“原来不是李峙在吹牛逼啊。”
李峙在边上温和地笑,靠在车窗边上撑着额头看他,睫羽沉沉。
张三:?
受不了了,这人为什么看谁都这么深情。
“人家穿着西装,你怎么穿这么随便。”张三对着李峙发难。
李峙看了眼西装革履金牌律师打扮的王武,又扯了扯自己的黑色卫衣,“我比较青春洋溢。”
张三无语地看着他。
“他神经病,一会到了地方再换。”李峙说,“他坐飞机穿西装三小时难受死了。”
“我这是在提醒自己保持身材。”婚后就很有幸福肥趋势的王武说,“我老婆在备孕,我也戒烟戒酒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