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之情网恢恢(53)
“?这么突然?”张三给了苏啾啾一个疑惑的眼神,苏啾啾嚼着口香糖翻了个白眼。
从选拔中幸存下来的十几个人坐成一圈,林月身着白舞衣站在中间,像是操纵她们命运的神祗。
《赴海》,由零零散散十几支舞曲接连起来的,八十分钟的现代舞剧。
不局限于传统的姿势与技巧,而是以不同舞者的身体情绪配合音乐与舞台表达艺术之美——从这个角度来说,修习古典芭蕾的张三和现代舞的主张背道而驰,她早已习惯了每个动作都要落在精准的点位。
而这次的舞剧更是符合了林月一贯的风格,剧情线薄弱到可以忽略不计,象征意义却是抽象又浓厚,像一副像素模糊但是纵深强烈的画。
因此林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的剧情,讲的是在很久之后,人类早就灭绝了死都不能再死,久到飞禽走兽都变成了新的人,建立起了新的城市。
舞剧的前半段是这些新人类怎样在这个世界上颠沛流离又筑起高楼,一群友人怎样发现了自己的起源,错愕发觉他们不过是自己咀嚼进食的走兽和用作衣着装饰翎羽的飞鸟。
后半段是有人重新隐回了世间做回人类,也有人不断地向前追寻,直到以不再适合水生的人类之躯淹死在了咸涩的海水里。
他的前身是鱼。
这种晦涩又带了点虚无主义论调的小故事张三听着就有些头疼,幸好林月很快开始将舞角和对应的演出者念出来,张三精神一振,很有几分小时候听老师报成绩的刺激感。
然而林月用力将手上白纸一抖,背在了身后,彻底抛弃了纸稿。
深邃如鹰隼的眼睛紧紧盯着坐着的学生们,视线缓缓从他们脸上转过,一一念出他们的角色。
那只淹死的可怜的鱼被宣布由小耶扮演。小耶脸上洋溢出喜色,这是一位需要张力与反差的角色,而这是他最拿手的部分。他汉语和英语都只能勉强满足于生活交流,肢体语言或许才是他的第二语言。
苏啾啾的角色和她很配,听起来就很有奇幻色彩的星辰鸟。张三不确定现实生活是否有能够对应上去的物种,起码苏啾啾立刻就掏出了手机,开始百度星辰鸟是个什么东西。
祁寒也领到了自己的角色,是一只沉默的豹,全剧都是爆发性的力量舞。这是他最擅长的,祁寒耸耸肩,没有任何异议。
而全剧中戏份最多的,串连起整部舞曲的主角——白鸟,张三看见林月把脸转向了她。
“张三,白鸟。”林月说。
张三一怔。
然而没等张三.反应过来,林月已经接着宣布其他人的角色了。
苏啾啾朝她无声地鼓掌,张三抿抿嘴,笑得有些勉强。
林月宣布完了角色,又开口道,“这些角色是为你们每个人量身设计的。任务重,不代表你们跳得好。”
不知道是不是张三的错觉,她总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月用力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对角色安排有异议,那就退团。”林月说,“成员不再递补。”
这已经是很绝的狠话了。
“要赔违约金的。”有成员小声说了一句,大家笑了起来,这是难得松快的时刻。
林月把属于每个人的剧本发了下来,说是剧本,其实也就是一个个导入的小故事,张三看了一眼,立马被里面文艺的忧伤搞得头晕眼花。
这是她最不对付的类型。
排练的时间也被岔开,张三与许多人都有大量的双人舞或是三人舞,时间被拆的得零零碎碎。
其间最多的还是和小耶。
林月宣布完这些事后就走了,张三视线追着她,总觉得她走路的步伐有些不稳。
小耶坐在地上废了半天劲也没看明白自己的A4纸,缠着祁寒用翻译软件把它翻译成俄文,饶有兴味地阅读。
张三拿了他的原件看,半晌小耶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俄语。
“什么?”张三问。
“他太想回去了。”小耶说,“可惜他回不去了。”
一口很可爱的台湾腔。
张三托着下巴想了想,“你回去吗?”
“下课就回去啊,我还不累。”小耶说。
张三说,“我说你的老家。”
“我的老家?”小耶没听懂,“老家是什么?”
“就是你在哪里出生的。”张三解释。
“我妈妈生的我。”小耶笑起来,不太熟练的汉语给了他直白用词的权力,“她死了。所以我没有老家。”
张三呼吸一窒,“抱歉。”
“这又没什么。”小耶倒回地板上,细细咀嚼着新学的词汇,“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