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伏帝君给他递信。
只说落摇在三界书院。
其余的一概没提。
这也正常, 青伏能送这封信, 已经是忍着极大的屈辱了。
朱厌来到三界山后,凭借着至阳之力锁定了银索。
至阳之力做不得假。
寻常人……
哪怕是守照族人, 也不可能绽放出那样规模的至阳之力。
这世间除了古神烛照, 就只有东神帝姬。
只是没想到, 竟是个阴差阳错。
落摇站到了银索的小院外。
银索又是对她极了解的守照珩。
这才让朱厌迷了眼。
如今朱厌想的是,落摇是靠什么遮掩至阳之力的。
“万顷琉璃……”朱厌忽地出声,“她是靠万顷琉璃遮掩了至阳之力!”
春不然看向他, 不可思议道:“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魔族圣物, 听闻是那位陨落的凰女亲手所制……魔尊对她情深义重, 又怎会将其赠予旁人……”
朱厌:“哪里算得上赠予?不过是权宜之计,他连万顷琉璃都拿出来了,只能说图谋极大。”
春不然一时说不出话。
朱厌又道:“我怀疑,前阵子她体内的灵力,也是来自于魔尊赐予,至于是何等法门……”
春不然灵光一现:“还真说得通,毕竟魔尊没了魔髓后也修为不减!”
魔髓与神骨,都是修行的根基。
就好比一个人没了骨头架子还能行走一般。
魔尊定然是有法子的。
否则这二百年来,早死千百回了。
而他暂时将这个法门教给了落摇。
所以落摇前阵子才有那般修为境界。
朱厌越想越明白,也越想越心慌。
落摇若是属意于魔尊。
那才真是万劫不复!
之后她便是入了鸿蒙树,修复了神骨又如何?
神族对三相之人的忠诚,是恒久不变的。
她会因他而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朱厌豁然起身,沉声道:“我回一趟魔域。”
春不然看到了他眉眼间的决然:“你要做什么……”
朱厌:“杀魔尊。”
春不然:“你疯了,这是去送死!”
“不。”朱厌异常冷静道:“这是最好的时机。”
魔尊刚被数百个真魔围堵,必然损耗极大。
他为了蛊惑落摇,将万顷琉璃都给了出去,身上已无遮蔽。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几百年来,唯一有望诛杀魔尊夜清的机会。
春不然哑口无言。
朱厌能从九十多个王族中脱颖而出,靠得就是这份胆大心细。
落摇一到缥缈峰,立刻有人来接待。
相较于其他山峰,这里冷清肃穆,保留着仙族的特色,将秩序奉为圭臬,崇尚着无上至阳。
到了缥缈峰顶,步入正阁后,所有上四支的仙族齐齐俯身,恭声行礼。
落摇略抬手:“这里不是神山,诸位不必多礼。”
云不相亲自迎了上来,恭声道:“殿下,少主在暖阁等你。”
落摇:“嗯。”
正阁四面通风,以落摇如今的身体情况,待不了多久。
她又穿上了厚厚的裘衣,把自己过了个严严实实。
暖阁中早就布置好了。
踏入的一瞬,便觉春风拂面,融融暖意伴着淡淡茶香,恍惚间仿佛从冬日踏入暖春,斜看窗外柳树垂枝,皱湖生云,使人心旷神怡。
落摇看到了金冠白衣的高挑男子。
他褪去了银索的伪装,露出了原本样貌。
二百年不见,守照珩早已不是那个青涩少年。
他长高了,身量也不是那般单薄瘦削。
白衣笔挺,仅显庄严。
金色束腰处,收出了劲瘦的腰线。
落摇需得抬头望他。
他的五官褪去了少年的秀美之气,长开的眉眼多了些不染尘埃的俊雅,只是垂睫时眼尾带着淡淡红晕,又添了三分昳丽。
“殿下。”他躬身行礼。
落摇应了一声,抬手解开裘衣的系带。
暖阁热,她这一身太厚重了。
守照珩来到她面前,抬手道:“我来。”
落摇已经解开了颈间系带,“不必。”
守照珩指尖微颤,收了回去。
落摇放下裘衣,身上一轻,语调也轻松了些:“以前我便说过,你不必做这些。”
在赤鸦宫时,守照珩总把自己当仆从。
落摇不让他做这些,然而她说一万次,第一万零一次,他还是会做。
想到往事,落摇心中一软,看向他道:“阿珩……”
她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又觉得这话很没意思,她害他全家被流放至人间界,受尽了屈辱,此时再问,太过假惺惺。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竟是同时开口。
守照珩一愣。
落摇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