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昼色夜浓(99)
男人身型很长,周身都透着温润的味。
熊高岑也是好久没见段淮叙了,刚见到他,还有些不信是他。
可段淮叙也只是客气表示,说:“老师,好久不见。”
其实,段淮叙和熊高岑也认识,早年他喜欢听戏,经常会去请教一些功课。
只不过这两年段淮叙去得少,熊高岑也不知他具体忙什么。
今日突然造访,他还有些意外,不知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熊高岑和之相识时,段淮叙应该约摸才二十多岁,年轻人意气风发,还不是如今驰骋圈子的人物。
早年认识时,段淮叙很少讲话,也不常和人近心,时常看他坐于茶室内,也只是淡淡望着窗外竹林落雨,静心凝神。
他出身那样的豪门家庭,但当初母亲嫁入时饱受了不少争议,可以这么说,他年少时分受过的苦也一点不比普通人少。
只是长大后上学做事,他成熟得很快,知晓事情也多,所以,也比同龄人懂事。
再见时,仅仅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优秀万分了。
只是熊高岑心中,段淮叙始终是个难捉摸透的人。
那年,他从国外回,也去西北办过一场事。会见某个圈内大触,本是要紧急回京的,当时还不知道为何耽搁了一点,此后,他的事业也越做越红火,熊高岑就看着他一点点从段家五公子的身份慢慢跃至掌了段家的许多权。
如今,年刚过三十,却也是风华不减,依然年轻。
他的座下有个学生叫苏恩幼,段淮叙曾经也问起过。
那是几年前,一个落雨的傍晚,常来听他讲戏的段淮叙忽而问起:“老师…那位来您这儿的叫恩幼的学生,您能稍微多加照拂一下么。”
他很意外,问起对方是他的谁。
他只是笑,说:“她不是我的谁,只是希望您可以多加照料。以后她肯定很有前景的。”
段淮叙说的话,熊高岑当然放在心上,但其实也不用他说,苏恩幼的天赋就足够他当爱徒一样放心上。
他以前有空常去听戏曲,后来忙了也就落下来,这两年算是重拾起来。
熊高岑以为他是要来听曲。
段淮叙却笑笑:“为了家中的一些事,想来请老师帮忙。”
熊高岑看他递出一张照片,知道是圈内很德高望重的人物,老前辈了,说:“您这是……”
他以为是对方有什么得罪到了他,段淮叙要找他麻烦。
却见段淮叙只是笑说:“一些寻常小事,只是影响到了我家太太。如果可以,希望老师可以帮忙处理一下,能否过去捎个话,就说这周周五,我会去听对方的一出《铡美案》,希望老前辈可以好好准备,我也本着是品鉴的心态,前辈也可以拒绝,但,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太想看到什么太偏激的局面。”
此言一出,熊高岑当即就明白。
对方还真是得罪了他,路意远性情古怪,自己也不大喜欢,可不知是怎么惹到了段淮叙,按理说两边毫无关系。
惹谁都可以,但段淮叙,那确实是个硬石头。圈里有句话,那看着越平和越好讲话的,往往,越难轻易罢休。
他说:“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但,话我会带过去,只是对方应不应就不是我决定的了。”
段淮叙放下茶杯,面不改色:“谢谢老师,届时,我携太太去听一场戏就是。”
犹疑间又见段淮叙,坐于桌前,指节轻放,慢慢望窗外因晚风摇曳起的树枝。
黑发也很轻微地被穿堂风吹起,男人眼底没有神色,看上去脸庞如温玉,可实际,心思难测。
却也不知那一刹那,他这样的人心中想到的……又是谁呢?
熊高岑并不知他这太太的身份,只知道段淮叙是结婚了,他无名指常戴着一枚素戒,但又不像婚戒的规格。
他也不知段淮叙为何是不想高调示人。
那种感觉不像是不愿承认,倒更像是……想把人藏起来,金屋藏娇,只准他一人知道。
再出去时已经是快中午,外面午前落了一场小雨,冷风微雨有些凉。
他看着院前的车,却第一次没了想上去的心,只说自己走走。
就此,外套、大衣,也都给了秘书。
清瘦冷立的男人第一次漫步在这林荫大道里。
雨水有些淋湿他的黑发,衣服,等到苏恩幼车上时,已经是风吹干过一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