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昼色夜浓(154)
都无所谓了。
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发个消息,我好接你吃饭。”
嘉熙笑:“吃饭,吃什么饭,是你的婚宴,还是说我小婶婶的敬酒?”
“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这样的话。赴家宴是我们本该做的事不是吗。”
嘉熙点头,“是,我的叔叔,还真是好居心。从几年前起,他就是个好人,把自己的外表打造得平易近人,客客气气,好得不行。”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颗心。”
段淮叙看上去依旧很淡然。
安嘉熙知道他永远都是那副面孔。
“你为了恩幼,做了多少事,自己也数不清了吧。”
那年,他接手家里产业上位。
他走上了顶端,一个商人,靠的可不是仁义,当然了,也有几分。
当年自己父亲说让他退出,段淮叙只是道:二哥,年龄小,也是可以成事的。后来他真的做到了。
苏家前两年出事,他也插手了。
“那么大笔金额,一般人都帮衬不起。你从那时候就开始预备,夺得苏家好感,要娶她,嗯?”
段淮叙:“你太高估我了,嘉熙,那是长辈间的情谊。”
安嘉熙:“狗屁情谊!”
手中一直攥着的表盘,被他摔碎。
震得四分五裂。
段淮叙看去,也并不知对方是哪里找到的。
那是他原本想送她的一款来自瑞士的女款表,好久以前就买下了,只是没有机会。
事实上,不只是一套表,那一整套房子,一切。全部全部,都是他送她的,像液体一样侵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再也离不开了。
他静静看着。
安嘉熙说:“我安嘉熙,不,我姓段。”
他笑:“我叫段嘉熙,这位叫段淮叙的,是我的叔叔。亦叔亦兄,其实我更愿意,把他当做是我的一位兄弟。”
他又看这套房子。
说:“这套婚房,应该也是你为她打造的。地理位置,一切装修,就连这院子里的白山茶,都开得恰到好处。”
他轻捻着枝叶,却碾碎其中一朵花瓣。
他摔了表段淮叙也没有反应。
唯独这个,他扣住了他手腕。
安嘉熙反手抓住他衣领。
两男人对峙着,眼神里皆是复杂深意,针对意味,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一种感情和仇恨。
段淮叙说:“不要碰她。”
嘉熙笑:“是这个它,还是那个她?你对她的思念,已经转化在了这些物品上?”
段淮叙:“嘉熙,希望你冷静,但也希望你听我说。我还没有那么变态,只是,我也确实没有那么好而已。”
“你知道我的。”
“是,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现在才那么难受,那些天里,他道听途说,自己发觉,不断做心理建设,甚至也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问主宅那边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段淮叙的那位太太。
他的小婶婶。
安嘉熙看着他,这个他曾经亲密默契却又万分尊重的人。
眼眶带红,喉咙都开始有些发哽,像是很难说出这些话。
“可是我想了好久好久,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恩幼,你告诉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从大一到大四,我追就追了她一年,我好不容易追到她,带她回来见您。我真的很喜欢她,哪怕后来,后来我们之间有了一些矛盾,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们分手过,你也知道。”
“你知道她喜欢我。”
“嘉熙。”
他打断,也淡然:“你没了她,也会有另外的。”
“不会有另外的。”
他捏着他衣领,手指关节也开始颤抖。
“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
“你怎么配得上她,你知道自己什么位置,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她年轻,我也比你年轻,我比你好多了。”
段淮叙笑笑。
“是,你是比我年轻。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段淮叙轻轻把刚才的花叶放好,像珍视的宝藏。
“可是一个人,也是需要有责任心,需要有担当,他才能承得起一切,如果没有,带着她颠沛流离,这又怎么配呢。”
恩幼现在应该很喜欢他为她打造的这间温室。
她会喜欢的。
安嘉熙盯着他,胸腔都像是有涌流。
“你也不配。”
段淮叙却忽然很轻地笑下。
他怎么会不配呢。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配上她的人就是他了。
就是这抹寡淡却平和的笑,却令安嘉熙觉得自己最后的尊严像是被人轻轻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