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连连安慰:“别乱说,让人看笑话。我们的当然都是你的……”
缇婴听不下去。
她气冲冲地起身,拽住江雪禾的手,拉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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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摔门,缇婴大怒:“好不懂事的孩子!”
江雪禾靠门而立,含笑看她。
他哄她:“那又没什么,他们又不认识我。”
缇婴脱口而出:“可是我心疼你呀!你在旁边看着,多难受啊。我听得都想哭了。”
江雪禾怔然。
他盯着她,他见她果然泪水盈盈在目,湿润晶莹,当真心向他。
他心间在她目光下,生出几分悸动。
他静看着心间悸动流淌,顺着血液充盈骨肉,填补他空缺的一切情感……
他静看一切的变化。
直到缇婴蹭到他身边,挨了挨,下定决心一般抬头和他商量:“我们帮他们画一个遮掩他人追踪术的阵法,就离开吧。
“你不要伤心。他们不疼你,我疼你。他们不要你这个哥哥,我要的。”
江雪禾垂眼。
他想到自己手骨上绑着的那条少女发带。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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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阵的这几天,二人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
他们没说多余的话,紧张地等待着出逃的最好时机。
在他们夜宿此家的最后一天清晨,江雪禾起得很早,立在院中,等着缇婴睡醒,好带她一同辞别这家人。
在晨雾蔼蔼中,他看到这家的男孩子,和什么人在说话。
他收敛气息跟过去,他见到男孩站在井边,正和一个浑身用黑袍遮掩的道人说话。
那道人声音低沉古怪:“……所以,该动手时就要动手,没什么机会了。”
男孩脸色煞白。
他手捏着道人送的一道符纸,泪眼汪汪,连连点头。
道人身形在屋中渐渐消失。
江雪禾毫不犹豫地跟上。
临走前,他给缇婴留了一道讯息,让她先离开这家,要么等他,要么回去鬼姑身边,他处理一些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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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深重,迷路重重,翻山越岭。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距离渐渐拉近。
最后,入了一林,后方人仍然死咬,前方人知道再无退路,只好停下。
黑袍道人背身而离。
江雪禾落下。
他少年模样,修身窄腰,面容俊俏,一双眼睛,却淬了冰雪般漠寒。
道人声音沙哑:“小道友一直追着我不放,做什么?”
江雪禾轻声:“你和那孩子,说了什么?”
道人嘎笑。
他声音更哑:“没说什么。”
江雪禾:“容我猜一猜——你和他说,我是当年那个丢掉的孩子。我愤愤不平,回来报仇了。我隐姓埋名,不告诉他们身份,就是在试探他们一家……我已经准备动手了,那个孩子若想保护家人,就要先对我动手。
“你给了他符,也许还有其他一些灵器、法宝,用来对付我。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如何对付我?”
道人叹息。
道人说:“你真是一个疑心重的人啊。我不过与那孩子说了一句话,你也只听到那么一句,你就因为模棱两可、不甚清晰的一句话,追我整整十里也不放。
“我见你欺瞒旁人,不过路过指点。倒是我多事了。你既然如此疑心,不如回去,与他们说个清楚。我也不再多事,如何?”
江雪禾眸中光流动。
他缓缓抬眼。
此时,日光从云雾中浮起,林间雾气微消,点点日光流华,落在少年眼中,衬得他既秀美,又阴凉。
江雪禾微微笑起来。
他慢条斯理:“即使这一次解释,也仍有下一次误会。毒蛇已经被喂养,毒渍已经被投下,谁敢去赌人心?
“我势必要与那一家人斗得你死我活,这正是我应该做的任务。你说是么——谷主?”
背对少年的道人黑袍被风吹拂。
他没有回头。
江雪禾一步步走向他,却垂着眼,温和非常:“我常闻,‘观天山’弟子用一秘法修行,分化身行走天下,以不同身份体验不同红尘。分化身一生结束后,回归‘观天山’,助那修行的弟子功德圆满。
“谷主常年不露人前,我寻思,莫非是怕仇家认出来,找上门?但断生道本就不是什么善徒群居之处……谷主藏头藏尾,应当是身份尊贵,怕他人认出吧。
“谷主是‘观天山’的哪个弟子呢?”
黑袍道人气息便寒。
他身后攻击紧至。
大地震动,丝丝藤蔓自地上长出,向那道人困去。
道人反击之间,听少年轻语,宛如恶鬼呢喃:“我很好奇,‘观天山’似乎是儒修群居,怎么谷主你,却一身道袍,一身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