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笑一下。
笑容不是少女那样无忧无虑的笑,而是柔弱、哀伤、苍白、低迷。
缇婴道:“我原本不知道的。但是我现在忽然就明白了。
“我好像长大了,懂得你们那些藏着掖着的感情了。
“……可我感觉并不是很好。”
……还是做小孩子最好。
被师兄牵着手,被他引着路,什么也不操心,什么也不多想,那样的日子最快乐了。
快乐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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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野心中有些犹疑,但还是偷偷做了伪装,二人一鸟一同潜入中州,进入巫神宫地段。
他心中说服自己,自己曾答应过南鸢来找她。无论如何,总要见她一面。见面后该如何,他却没想通。
他心乱如麻。兄妹情与情爱之心在心中纠结困惑,让他徘徊不定。
幸好入了春后,巫神宫所办的猎魔试要开始了。不断有门派进入中州,前来巫神宫。二人一鸟的伪装,在这种混乱中,便不是那么显眼了。
白鹿野仍然紧张,怕他们被发现了。
缇婴却很乖。
大约是她之前情绪大起大落,千里奔波,实在疲惫。如今尘埃落定,她变得乖巧很多。白鹿野如何安排,她便如何做,不给二师兄惹麻烦。
白鹿野虽心疼一个调皮活泼的小少女变成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但此时艰难时期,他又觉得一切等回了千山便好了。
白鹿野白日在外四处打听。
缇婴与毕方也帮他打听。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南鸢自从回到巫神宫主宫,就没有现世过。
这一次为了参加猎魔试,各门派来了许多弟子,巫神宫许多久不露面的神女天官都出现,南鸢却依然没出现。
白鹿野喃声:“……她必然被关起来了。”
缇婴眨着眼,询问:“那你要救她吗?”
白鹿野看她一眼。
白鹿野半晌做决定:“你如今被追杀,身份敏感,不要乱跑。我和毕方去想法子见她一面,看能不能救到她。”
缇婴点头,“嗯”一声。
为防有差,白鹿野在她身上留了一根傀儡丝。缇婴目送白鹿野与毕方匆匆出门。
白鹿野一走,缇婴便从指尖飞出一缕神魂,将白鹿野那根傀儡丝绑在了这缕神魂上。
白鹿野前脚刚走,缇婴后脚便老神在在地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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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虽然没有时间巩固自己如今的修为,但她灵根重塑后,她发现自己领悟了很多小法术。
识海中的迷雾褪去后,她发现那里留的许多法术功法口诀,都是江雪禾多年行走天下的经验之言。他将这些留给缇婴,亦没想到缇婴如今会用这些手段,哄骗白鹿野。
缇婴随手戴上风帽,出门混于人群中,探听消息。
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参加猎魔试的。
缇婴在人群中寻找长云观的弟子,想找到叶穿林。她没有找到叶穿林,却在人群中见到了玉京门的弟子们。
她看到了花时与陈子春。
风帽后,缇婴目中变寒。
当日就是这些人,耽误了她救师兄。她想杀了他们。
缇婴悄悄缀在他们身后,寻找机会。
她发现在玉京门这些前来参加猎魔试的弟子中,弟子们也都排斥花时与陈子春。
转念一想,便能想清楚原因:花长老的再次失势,花时在门派中日子必然比先前受挫时还难过。
可笑。
陈子春居然还和花时在一起!
陈子春任劳任怨,帮花时拿来登记令牌。
陈子春低声劝她:“我们赢了猎魔试,沈掌教心情好了,就不会将你看作……”
花时垂目而坐,神色怔忡。
陈子春已经端来食物,她却没有胃口吃下。
她想着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
浮屠血路,缇婴踩着血,带着漫山遍野的鬼魂,向上走。
沉英台裂,不枯海覆。江雪禾兵解,缇婴入海失踪。
那一幕的震撼过于惨痛又茫然。
以至于她忘了追随爹爹一同逃;以至于爹爹想带走她时,她拒绝了。
花时茫茫然问陈子春:“我们当时做错了吗?我们只是想开仙路,为什么江师兄死了?”
花时:“是我们一起杀了江雪禾吗?”
陈子春低头,说不出话。
二人默然无言间,缇婴已摸至屋中,欲寻找机会,杀了这间茶舍中的所有玉京门弟子。却忽而,有人推门而入,缇婴只好敛息,再次藏身。
这一次来的,是三个不知名门派的弟子。
新来的弟子很兴奋:“赢了猎魔试,就能拿到巫神宫的忘生镜了是不是?巫神宫真的会借?”
“那自然。那么大的门派,不至于这点气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