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反驳,花时却先暴怒:“胡说八道!缇婴那个小废物,她懂什么?!我看她是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弟子们正在吵,却忽而神魂齐齐一震。
半空中浮现一张长卷,卷轴展开,浮云滚滚,是这一代的年轻弟子们的名号轮转。
这长卷是玉京门的“弟子簿”,记载着所有弟子的生平、阅历、年龄等等信息。
此时此刻,“弟子簿”发出古板苍老的声音,念道:
“第二十三代内门弟子缇婴,自玉京门名册中除名。从此缇婴生死轮回,皆与玉京门无关。”
众人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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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仙阵”前,花明阶手一收,将“弟子簿”收回。
花长老慢悠悠:“如此,江师侄,你可满意了?”
封仙阵笼天罩地,五行属性的力量凝成一根根肉眼可见的“涤魄丝”,共同压制被困于阵中的少年。
江雪禾实在厉害。
他没有安静被囚,他一直在破坏这个阵。黑衣凛冽的少年身上、袍袖上、脸上,都被“涤魄丝”割出了伤痕,但他同样给这个阵法造成了不小破坏。
封仙阵共有七十二阵脚,此时每一阵脚都要安排一位长老守着,与那被困于其中的江雪禾斗法。
只怕一阵脚空虚,便被江雪禾找到逃出的机会。
花明阶到来时,众长老被江雪禾折腾得苦不堪言、心力交瘁,纷纷向花明阶告状。
花明阶与那杀气凛然的江雪禾谈话后,便给出了这个解决法子——将缇婴从玉京门除名,玉京门再无法用弟子令牌上所留的力量,来控制或伤害缇婴;而江雪禾愿意安静待在阵中,不再破坏这个法子。
江雪禾亲眼见花长老消了缇婴的名字,他自己又用自己的神魂探查一番,才微微笑。
江雪禾温润有礼貌:“如此,我满意了。有劳长老。”
藏于暗处操控法阵的七十二长老、站在封仙阵外的花明阶,一时都用古怪又敬佩的眼神打量着江雪禾。
不愧是仙人转世。
不再掩藏实力的江雪禾,无愧于他当年的杀名“夜杀”。
此时,这少年慵懒又优雅,疏离又客套。双方分明已是仇敌之势,江雪禾那般清雅温和的模样,又让他们生出错觉,以为双方之间还有谈判的机会。
丛丛黑气包裹着江雪禾,那是黥人咒。
花明阶道:“你还是不肯解除敕令吗?”
江雪禾挑起眼。
他慢条斯理:“我说过了,我不会。”
他轻笑着叹:“可惜你们不信啊。”
众人怔怔:江雪禾本性……这般的“妖气森森”吗?
哪里像个仙人模样?
他们不会又搞错了吧?
长老们偷看花长老,花长老却确定没有弄错。
花长老道:“解除敕令,天下人皆可看到仙路大门。这是对世人都有好处的事。你为何不肯?”
“花长老好是大义凛然,”江雪禾慢吞吞,温文有礼,“敕令一旦解除,仙门有路,魔门亦有道。早已消失很久的魔气会再次纵横天地,滋生魔物,破坏普通百姓的生活。那可不是如今的无支秽、秽鬼比得上的力量。你为了成仙,不惜要魔重新诞生吗?”
在场诸人,皆有些不自在。
玉京门本身圈养的无支秽,不就是为魔而培养的养料吗?他们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若世间再无仙路,他们自己都要生出心魔了。
有人便正义凛然道:“魔气又何惧?我玉京门除魔卫道,以为己任。”
江雪禾幽幽看着他们。
他玩味道:“恶魔一旦放出,就收不回来了。”
花长老甩袖,阻止他继续蛊惑他人之心:“你枉为仙人,却不庇佑众生,如今还说这样的胡话,将魔与仙同道而论。你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为众生着想,昔日便不该封印仙门,只封印魔门便是。”
江雪禾道:“凡事皆有代价,皆要平衡。”
他俯下眼,暗自思量。
花长老:“说来说去,你不肯如我等所说,听我们的安排,和平解除敕令?”
江雪禾撩起眼皮看他们。
他不说话,已然是一种态度了。
花长老怒道:“好,那你就别怪我等的手段了。”
花长老拂袖要离去时,听江雪禾慢悠悠:“凡事皆有代价。你如此行径,可能承受你将要面临的代价?”
花长老悚然一惊,回头看他。
江雪禾静静看着他们:“惹怒一个仙人的代价。”
他话语平静,话中凉意,让一整个封仙阵内外之人皆失声,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