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江雪禾出山洞,去古战场寻韦不应的墓碑,指着墓碑告诉江雪禾:“我先前在给他和柳轻眉牵红线……咦,我的红线呢?”
她瞪大眼睛。
旁边的江雪禾微微一僵。
缇婴松开他的手,跑去围着墓碑转,到处找她的“红线”。她回头看师兄平静安然的模样,便催促师兄帮她找。
缇婴指手画脚:“就是一根红颜色的发带,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就这么一根,不会被风吹没了吧?那不行的啊,天地之间可讲契约了,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的啊。”
她又茫然又生气,开始怀疑起是不是附近的妖怪看她的发带漂亮,给偷走了。
在缇婴都要对着空气咒骂时,江雪禾慢吞吞地伸手,递来一根绯红色发带:“……是这根吗?”
缇婴眨眼。
江雪禾别过脸,轻声解释:“不小心捡到的。”
缇婴狐疑看他一眼,心想怎么那么正好落到你手里,可是他也不至于贪她一根发带,大概确实是巧合吧。
缇婴便不计较,把发带拿回来,重新绑回去。
接着,江雪禾陪她一道去找柳轻眉的尸骨,用术法将那尸骨搬到此处下葬。
二人立在古战场中,寒风萧瑟,黄沙遍天,寂寥又孤零。
缇婴施法间,轻轻叹气:“韦不应的墓中没有尸骨,柳姑娘的尸骨无处安置。就这样放进来吧……也算是天道给你们的一线宽容吧。”
她说话间,在提起天道时,无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江雪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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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二人在山间过夜,陪着墓碑。
缇婴靠在江雪禾怀中睡,混混沌沌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两根没有边际、没有始终的红线在风中飘摇,她立在一片黑暗中,心中无比平静,好像认识那两根红线一样。
两根红线飘舞间,朝她的方向,俯了一俯,像作揖的动作。
缇婴被这个动作惊醒。
她从梦中跌出,怔忡失神间,江雪禾竟一直在看她。
他眉目轻轻一动。
他忽而抬手,在她身上落了一个术法。然后缇婴听到江雪禾声音在夜中轻柔:
“小婴,恭喜你,你的衰劫解了。你做了什么梦?”
缇婴“啊”一声,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桩故事,到此彻底终结了。
缇婴道:“师兄,长大好像会多很多烦恼呢。”
江雪禾揉一揉她的头发。
她央他:“我不想长大。”
江雪禾微笑:“想当一辈子小孩子?我知道了。”
缇婴瞥他,想问你知道什么了。但她困且累,不想说话,便趴在他怀里,继续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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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次日在山间封了古战场。
毕竟此地秽息多,若有外人闯入,利用这些秽息,说不定又有什么无支秽会在十年几十年后诞生。
江雪禾发现缇婴的修为到了一个临界点,灵力在她体内被搅得一团乱,但她灵池拥挤,实在堆不下。她自己努力半天,既无法突破境界,也整理不好自己的问题。
缇婴烦躁:“修出元神,好麻烦。不修了!”
江雪禾陪她练了一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她的问题,只好哄她再等等。
他心中思量,她的灵根问题,在她塑元神之前,必须得解决。不然塑出元神后,一切都来不及补救了……
因此江雪禾建议她不必着急,先巩固如今境界,一点点拓展灵池,先将那些灵力全都收服再说。
缇婴闷闷不乐地应了。
二人处理完这些,在山间也没有什么事,这才下山回柳家,面对那几个故人。
回到柳家时,天已经晚了。
缇婴无知无觉地跟着江雪禾,他去哪里她去哪里。而江雪禾脑中琢磨着她灵根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一时也没有留意到小跟屁虫跟着他进了院子,还进了他房间。
待关上门,江雪禾回头看到缇婴,怔了一怔。
缇婴倒是无所觉。
她在他屋中转悠一圈,嫌弃无比:“冷冷清清,没有人情味。”
江雪禾:“那你回你那有人情味的屋子去?”
缇婴心中迟疑。
她悄悄看眼师兄秀颀的背影,心中些痒,不禁动了些歪脑筋。
江雪禾半晌没听到动静,回头看她乌灵眨动的眼睛。
江雪禾提醒:“小婴?”
缇婴:“哦。”
她正要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忽而,听到外面有气息靠近。
有人“笃笃”敲门。
接着,南鸢泠泠如冰雪的声音响起:“江师兄可在?方才白公子说,感觉到江师兄回来了,我便来寻师兄——之前师兄答应我的事,不知考虑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