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富饶,人来人往,却十分眼熟。
她看了半晌,恍然:这不是梦境中那个堆满了墓碑的村子吗?
咦,她以为梦里的墓碑,是将古战场给移了过去。原来现实中,真的有这么一个村子。
不过梦中这个村里人丁稀少门可罗雀,和现实中的热闹不太一样。
缇婴看着周围那些奔走的村民,看他们手中的红纸、红绸,缇婴道:“他们村子今天有人要成亲吗?”
江雪禾淡然地“嗯”一声。
缇婴看他不怎么理她,冷冷淡淡,不禁有些着急。
她动脑子:“那他们村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比如新娘出事了,要我帮忙扮新娘?”
江雪禾:“……”
他不吭气,缇婴便自动联想下去:“那我要和新娘见个面吗?不会又是像之前那样冥婚吧?我有些害怕……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她拽他袖子。
晃了好几下,他终于开口了:“我怎么陪你?”
缇婴:“你扮新郎嘛!”
江雪禾不动声色:“人家新郎好好的,我扮什么扮?”
缇婴任性:“那你把他打晕。反正你要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江雪禾又不吭气了。
缇婴便又说了半天,自己吓自己,将自己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往江雪禾臂上蹭,怕江雪禾丢下她。
江雪禾终于无奈,叹口气。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没有什么新娘出事、新郎出事。新娘新郎都好好的,会正常成亲。我只是带你来讨杯喜酒喝,讨个喜糖吃,帮你冲一冲身上霉运。”
缇婴:“……只是吃喜糖啊。”
江雪禾:“没有让你选夫婿,真是对不起了。”
缇婴心虚,连忙摇头。
江雪禾大约还是有些脾气的,没有和她多说什么,而是带着她一道,上了台阶,去敲一扇门。
缇婴这才发现,他领路领到了一个村子偏角的屋子前。
江雪禾敲了几下门,门内颤巍巍传来老人家的声音:“呈儿、呈儿,你回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来开门,老妇人双目浑浊无神,手空空地在虚空抓了几下,握住江雪禾的手。
老妇人欢喜无比:“呈儿,打仗打赢了啊?”
江雪禾应一声。
缇婴:“师兄,谁啊?”
江雪禾:“她是叶呈的母亲。叶少将军死后,他娘便哭瞎了眼,受了刺激后,人也疯了,非要从原来的将军府,搬到这个荒僻的小村住。”
缇婴吃惊。
缇婴喃喃:“不荒僻啊?”
江雪禾:“十年前荒僻。不过叶少将军到底是个大英雄,叶老夫人搬来后,柳姑娘经常来看望,时间久了,这里便热闹起来。”
他这边与缇婴解释情况,那老妇人抓着江雪禾的手,神神秘秘,把江雪禾拉到角落里小声问:“呈儿,她是谁啊?”
缇婴是修士,那老妇人再小的声音,她也听得到。
她迷迷糊糊地踏足这个屋子,好奇地左顾右盼。
老妇人那边,不等江雪禾开口,老妇人就主动神秘道:“呈儿,你莫不是找了个外室,要甩掉柳轻眉?”
江雪禾一怔。
缇婴眨眼,张口就要说话。
江雪禾思忖半天,用眼神示意小师妹不要多话,他主动认了这话:“……嗯,是。不要告诉柳轻眉。”
那老妇人喜滋滋:“不告诉不告诉!呈儿,那柳轻眉可不是什么好姑娘,娘根本不喜欢她。她总来看我,我知道,她想逼婚。呵,我儿前途不可限量,怎可能娶那么一个病秧子……”
江雪禾敷衍地应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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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寻了空隙,那瞎眼老妇人要张罗着给从战场上归来的儿子做午膳,江雪禾才把缇婴拉到一旁,有了说话的机会。
缇婴早就满脑子问号了。
二人躲到那据说是给儿子儿媳预留的小房间,缇婴靠在墙上,仰头看面前的师兄:“你早就认识这个老人家了?”
江雪禾:“嗯。她将我认作叶呈,我便认了。原本我是跟随柳轻眉找到这个线索——多年来,柳叶城中关于人祭或贬或褒的讨论很多,柳轻眉主张当年的牺牲是值得的,给那些参与人祭的人建碑祭祀。但仍有一些人,怨愤自己亲人因人祭缘故死于战场,对于当年提出人祭建议的叶将军仇恨万分。
“叶老夫人在将军府住不下去,被谩骂弄疯了,柳轻眉就将老妇人送到了这里住。原先这里荒僻些,方便老夫人养病。但随着柳轻眉经常看望,这村子渐渐也有了些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