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着眼睛,慢慢笑:“听不到?这可怎么办?你的耳朵怎么了,是不是聋了,需要治疗啊。”
他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缇婴被气得坐下去。
她扣着他衣摆,不解气地在他衣袖上重重挥一下。
夜杀俯身,蹲在她身边。
他托腮:“刚才不是和我的师兄弟们打得火热?现在怎么不过去了?他们欺负你啦?”
缇婴问:“欺负我,你会为我报仇吗?”
夜杀眨眼睛:“当然呀。”
缇婴看着他的眼睛,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在说谎,什么时候在哄她了。
她茫茫然,抱着自己,把自己往氅衣中缩。
夜杀:“这么不开心?”
缇婴恹恹的:“……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夜杀扬眉。
他一本正经:“唔,说实话,你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格……”
脾气差劲,总是对他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对他颐指气使,使唤他使唤得十分理所当然。而面对不认识的人,夜杀看得出来,她也不过是在忍着罢了。
她不过是忍着不对不认识的人甩脸子。
可是……夜杀眼眸闪烁,她为什么对他这么特殊?
因为她把他错认成某个哥哥了?
她对她的真哥哥,就这般任性吗?
唔,他要是有这么个妹妹……坏脾气的妹妹,会被他打断腿的。
缇婴真的要被他气出眼泪了:“喂!你说我不讨人喜欢就罢了,你还笑。”
沉浸在畅想中的夜杀回神。
他笑眯眯,伸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夜杀漫不经心:“不过你讨人喜欢做什么?你这样……也蛮好玩的。”
反正他没什么问题啦。
缇婴怔愣看他。
意识到自己有些心软的夜杀保持着这种笑容,又哄了她几句,哄得她不那么不开心了,他才离开。
夜杀离开后,几个同门蹑手蹑脚地跟上他。
他们问夜杀:“夜杀,我们已经找到离开这里,回断生道的路了。你要带她一起回去吗?”
他们指缇婴。
夜杀一愣。
他道:“这么快啊。”
其中一个同门讨好他:“我花了很大力气辨出方向,之后还要仰仗夜杀你了。”
夜杀不语。
一个人观察他脸色,道:“带她进断生道的话,也不是不行。她的资质差,并不是问题,我们有法子……”
夜杀:“不。”
日光渐暗,少年夜杀漫不经心:“她资质太差,进断生道也不过是给谷主送去了一具尸体。谷主因此怀疑我们能力,这可不好。”
众人一想,也是。
他们原本以为夜杀对这小姑娘有兴趣,才出这种主意……但夜杀看起来,并不喜欢啊。
他们便道:“那怎么办?她见过我们了……不如我们把她带走……”
他们的色心,被夜杀带着笑的眼睛看过来,当即一个哆嗦,收了心思。
其中一人提醒:“没有人应该认识我们。尤其是夜杀你……被她看到了,日后她若认出来,耽误我们以后的任务,谷主不会饶你的。”
夜杀道:“我会杀了她。”
他们怔住。
他们还以为夜杀生出了怜悯心。
他们试探:“什么时候?”
下一刻,问话的人,脚下藤蔓纵生,向他缠去。他立刻运法要逃,但是藤蔓骤然缠住,从口鼻爬进去。
眨眼间,此人一声发不出来,便化为脓水,消失得干净。
其他人瞬间祭起法器,警惕地看着那仍抱着手臂笑容满满、好像一步都没动弹的少年夜杀。
夜杀弯着眼睛:“别这么看我。我只是不喜欢有人不停质问我罢了。”
其他同门哆嗦:“你、你说你会杀了她……”
夜杀偏脸:“我没说不杀啊。放心,我和你们是同门,和她萍水相逢而已。”
少年们半信半疑。
夜杀则偏过脸,眸子幽闪,将死去的少年衣袖中露出的一点符纸的痕迹抹去了。
断生道的人很少用符菉。
而这些日子以来,夜杀知道有一个人,本事不厉害,喜欢借助符菉做很多事。她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兄长,给她的乾坤袋中塞满了早已画好的符纸,她总能用一张,再拿出一张。
而此时被夜杀抹去的这符纸,则是“窃听符”。
缇婴下午时通过与人打听消息打的方式,即使她自己被打听到的内容打击得怅然若失,她也没有忘记把符纸悄悄贴在了那告诉她消息的人身上。
夜杀和这几个少年说话时,便发现了符菉的痕迹。
符菉的痕迹很难察觉,可这瞒不过夜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