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96)
凤华尹正全力抵挡眼前进攻,尔朱颀的脸却在身后一闪而过,凤华尹连忙转身,将金以恒护好,却又不见了尔朱颀,他正欲再次抽出袖中符纸,剑尖已对准了自己眼睛。
凤华尹用尽全力飞速后退,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但剑锋太烈,虽没有被剑刃伤及,但掀起的罡风还是割裂了他的衣袖,腰间的玉佩和珠子纷纷散落,掉落下方山谷。
尔朱颀已经使出了佩剑,即使自己占尽优势,也没有丝毫懈怠大意,他誓要将这两人制服。
凤华尹珍珠发带颤乱不止,尔朱颀不愧是第一代雷霆卫首领尔朱菱的首徒,他一招一式信手拈来收放自如,将对方每个招数都压制到底。凤华尹右手中指食指指尖染血,徒手卸开了尔朱颀的剑刃,雪白的剑身上反射了他如覆冰雪的灰铂色眼眸,那股破釜沉舟的士气令尔朱颀也佩服几分。
尔朱颀眉峰一抬,剑身翻转,迫使凤华尹松手,而后剑尖对准了脚下山涧溪流随意挽了一个剑花,整条清溪倒流逆天而上,乌云笼罩遮蔽炎阳,雷声轰鸣,暴风骤雨仿佛天宫之中的银河瀑布倾泄而来。
涓滴之水崩如决堤,每一颗水滴都席卷尔朱颀的力量,比坚冰更硬,凤华尹衣袖翻动,他以指尖血滴,临空挥洒,身旋不停,那些鲜血有了生命般,游走空中,绘成了一条盘旋的宽幅飘带,护住两人抵御住了水流冲击。
尔朱颀没有想到凤华尹竟然以鲜血为誓,自损修为抵御暴雨瀑布,本能快于思绪,已一手挥剑撤了攻击。凤华尹的结界也到了极限,血红符纹化为氤气消失不见,剩余的溪水依旧从天而降,打湿了两人衣衫。凤华尹发丝和睫毛都挂了水珠,他嘴唇泛白,仍固执地念动了咒语,水汽蒸腾萦绕了周身,被风一吹,与流云合一,远离了扶风。
尔朱颀眉峰一沉,知道眼前人今日绝没有求和罢兵的可能,他收起了长剑,赤手空拳与没有兵器的凤华尹再掀战事。
高空云端两道身影,迅如流星翩若惊鸿,强光撞击,灵力相争。
凤华尹进攻不成,防守艰难,他与尔朱颀对战了数十个回合,渐渐落入下风,如果单单和尔朱颀比拼,凤华尹虽不能胜却能全身而退,但他背着金以恒无时无刻不顾及背后人的安全。与中原第一的高手作战,孰胜孰败已无悬念,何况如此猛战,损耗极大,即使能从尔朱颀手下侥幸逃脱,但雷霆卫无处不在,未必逃得过他们铺天盖地的搜查。
“凤教主……”金以恒被激烈的打斗震得头晕,但意识尚且清晰,山川时而倒悬时而旋转,凤华尹在空中变幻着位置躲过了一次次的搏杀,视线中都是剑影刀光,金以恒都能感受到,他岂会不知高手对击险象环生。
“公子,”凤华尹应道,“我寻机远离尔朱颀时,公子用那张青龙游川,届时我一定使出全力送你离开,由我抵挡,他们一时追不上你,青龙送你去……去漠狄,只要越过锁兰山,他们便不会再追。”凤华尹声音急促,不断应对尔朱颀的各路进攻。
今日漠狄旖兰,妙京重地,辰极宫中,野利蒙尘单膝点地双手接过了野利荣坚亲自交予绶带,红色灼华,绣满图纹,这是漠狄之主的配饰。
漠狄……金以恒内心感慨,一个失了灵力的中原罪人凭什么去漠狄,“从小,你就听我的,今天你再听我一次,好不好?”
凤华尹耳边皆是破空声,金以恒断断续续的声音他没有听全,“公子你说什么?”
“不要为我做叛臣……”金以恒一掌拍向凤华尹的后背,离开了他的保护。
那一掌耗尽了他积累的所有力气,整个人如一片落叶飘零下坠。
凤华尹身后全无防备,他只觉背后一松,再顾不得躲开尔朱颀的进攻,他错愕地回头只看见金以恒极速掉落,风中之人口中咳出大片的鲜血,下巴脖子衣襟都是红色的,有种明霞花开的错觉。
“公子!”凤华尹大声疾呼,以金以恒如今状态,这番坠落定是粉身碎骨,他从云端一跃而下去救金以恒。尔朱颀急急收回掌风才避开了凤华尹的心口,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金以恒会自绝,他紧随凤华尹其后也去追昔日同门师弟。
身若飘絮,金以恒耳边都是呼呼风鸣,很像敲鼓声,而且是漠狄的兽皮大鼓。
绶带在身,野利蒙尘坐在辰极宫中,接受众人朝拜,“主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启拓封疆曲开启了演奏,号角悠长,鼓声震耳激荡人心,火焰兰开遍京城。
“主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以恒想再听一听响彻妙京驰名漠狄的曲子。
那一年,妙京一座新的府邸落成,所有门派之主在府门前迎接野利蒙尘,“参见珹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