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75)
野利蒙尘握拳收回了力量,金以恒看着骨节分明修长手指,“那殿下教我?我想学变幻术。”
“嗯。”野利蒙尘应了。
“那咒语是?”金以恒连忙凑身旁,“殿下告诉我。”
“要启程回去了,霓承岳已死,你不用向赵孞去复命么?”野利蒙尘音色如常。
金以恒回到了床榻,合衣侧躺,“霓承岳活不长,早晚都会死,昭王叫我来,其实为了纯钧剑。”
“哦?”野利蒙尘莫名内心一滞。
金以恒看着自己的掌心伤痕,“他说纯钧剑不在玄尊处,有传言就在高渝,而且……”
“而且纯钧剑在主人危急时会有感应。”野利蒙尘说在了金以恒之前。
“哎,就知道珹王殿下对天下各种秘闻都有所掌。”金以恒无心维持那个看似惬意的姿势,床靠着墙壁摆放,壁上凿开一扇雕花窗棂,他坐直了看向窗外绿意盎然,“我在天罗地网阵和悬崖深处,都听见了剑鸣,殿下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如去原先瑾晖琼楼的旧址之下探一探。”
纯钧剑为中原玄尊独有,天下无双尊贵剑,这不是一把单纯的佩剑,它象征了权力与战力。谁人得到了此剑,就有了撼动玄尊至高无上地位的力量,就有了取而代之的名义,成为中原之主。
如果日后的漠狄之主得了纯钧剑,他即有了一统天下的力量,成为天下共主!
金以恒表明过自己姓赵,那他听见了剑鸣就是有所感应,玄尊的剑被他所感……
野利蒙尘沉默良久,他与金以恒假情假意,惺惺相惜,因为各自身份尊贵,互为利用。而方才,他竟一时信了金以恒,真有携他去瑾晖琼楼的冲动。这种感觉令自己非常不悅,世人只分几种,野利荣坚是知遇良主,此生为漠狄大业尽心竭力;石莫潇和徐丛是下属,虽用人不疑,一旦异心立即处死;赵孞算是对手,博弈无数终有胜负;其余皆是人生过客,只为一时之利或结交或利用,过后便再无瓜葛。
野利蒙尘没有血缘至亲知己良朋,也不需要此种羁绊。
金以恒是哪一种?
他是玄尊座下四大派之主,是守卫劲敌政权的绝顶高手,却也曾经历过生死相依。
他美貌而恣意,眼中有意,句句煽情,如同燕齐的明霞之花,绚丽丰姿地展现在自己眼前,毫不掩饰情意。
他真心难测,隐秘身世谜团重重。
野利蒙尘不屑揣度,自认为能做对手者寥寥无几,而金以恒绝对不适合做对手。
野利蒙尘挥去了不悅甚至有些恼怒的感觉,他朝着金以恒而来,一手搂过了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一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刚刚脑海里的消极之感使野利蒙尘起了揉碎毁这朵殊色明霞的歹念,对金以恒虚与或是真情,在过往特别是在若黎的这些时日,他自认游刃有余,方才短短一瞬,他蓦地分辨不清两者界限。
竟然不能掌控自己的理智权谋?野利蒙尘一瞬间内暴怒,而下一瞬他又恢复了执掌万千的气度,“哦,金盟主是不是想让我带你去?”
短短一句,含义无穷。
金以恒听出了话中深意。他若回答不想,野利蒙尘着实不信,他若回答想,却不是本意。
“这一局,本王赢了,若黎归了本王,金盟主会不会不甘心?”
“珹王殿下见外了,我都听珹王殿下的。”金以恒就着被动的姿势,眼眸略抬,眼角飞扬,他对野利蒙尘坦诚相待。
“纯钧剑被金盟主这么一说,本王更有兴趣了。”野利蒙尘松开了手指间的钳制,绕有审慎地看着金以恒。
“那何时出发去高渝?”金以恒与他四目相对,眼神纯澈。
“你刚醒来,精力难免不济,休息一天,明早去,事成之后各自返回治所。”野利蒙尘掀起了被子在手中一扬,盖在了金以恒的背后,出了屋舍。
野利蒙尘决定不日返回漠狄旖兰,他方才与阮清泠道别,指示其如有机会必找出霍运星背后主使。阮清泠是漠狄在若黎最好的联络人,他与野利蒙尘有旧时同门之谊,定会竭尽全力效忠。
才送走阮清泠,霍运星就应邀到了,他和蔼可掬道,“珹王这里住得可还习惯?金随从醒了吗?”
“明日本王就走,虚礼客套就免了。”野利蒙尘道。
“对待漠狄和中原的贵客,慰问款待很有必要。”霍运星接着道,“珹王要走啦?可要派人一路护送?欸,我是说要不要派人带路,免得迷路。这四周的结界阵法被霓承岳硬闯破坏了些许,我已经补得差不多了,所以雷霆卫也暂时进不来,如果珹王要回漠狄,还是我来带路?”
“霍运星,你是否记得之前对本王的承诺?”野利蒙尘回头看了一眼屋舍正门。屋中人并没有跟出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又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