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240)
金以恒被大力推入马车,因为惯性,滚落在地背后撞上厢壁,“唔!”他痛呼一声,还没有坐起,又被人压制,野利蒙尘跨在他腰间,右手手指抵在他的咽喉,控制意识化人成傀儡的“离魂索命”已起,指尖闪耀暗红色的光芒,野利蒙尘眼神一滞,立刻将本能使出的招术掐灭。
金以恒逃脱不能,浑身是伤的身体任由摆布,他对头顶上方的人,执着再问,“你真的不放我走啊?”晦暗中,眼眸里的乞求也黯淡无神。
历来,金盟主多是嬉笑说着抵死不分的情话,惯会擅长欲拒还迎。
野利蒙尘低首,不予回答。
“嗯……”金以恒呜咽,气息趋于平稳,被迫陷入昏睡,安静得靠在野利蒙尘怀中。
风声呼啸,吹动轻纱,灌入冰冷,金以恒不耐寒凉,即使睡梦中依旧会朝温热的怀抱瑟缩。
起风了,乌云吹散,掩盖其后的星河展现出全貌,铺满整个天幕,璀璨华美。
星辰之下,野利蒙尘抱住金以恒,星晖光芒落在二人身上,仿佛穿行过恒久的光年终于偎依拥抱。
随行的人马已经远离,旷野间只有彼此,锁兰山拦不住漠狄之主的脚步,他把人横抱护好,踏风逐云而行。
待金以恒醒来,已经是天空大亮,深色的帐巾被阳光烤得暖意融融。睡着睡着又换了个帐篷?他睁眼后不知地点,自嘲腹诽。
正好有人靠近,他翻身一看,才认出是石莫潇,“嗯?”两人原先交过手,又一同在野利蒙尘的金帐中,金以恒认得他,“你?”
“给你送点吃的。”石莫潇放下手中食盒,将几个碗铺开在矮桌上。
“你主上呢?”金以恒问道。
“主上的行事岂是我们配知道的?”石莫潇其实生了一副文质彬彬的相貌,称得起儒雅将领的名号。他早就看出,金以恒灵力全失,逍遥京一战重伤不愈,若不是主上不计后果的施救,这位新玄尊也许早就死了。
战力过人名动天下的金盟主沦为阶下囚,他对金以恒反而有些高手相惜的心境,不由得多看一眼睡在主上床上的人。
“嗯?”金以恒察觉到目光,费力坐起,“他的事,最信任的下属都不知道?你跟了他多久了?”
石莫潇收回目光,新玄尊的气色太差了,说不定哪天旧伤复发就咽气了,“我从小就跟着主上了。”
金以恒恍然,“你也是添虹派的人?看你黑铁暗器用得那么娴熟,我以为你出身逐鹰派。”
石莫潇对当初金以恒避开暗器游龙潇洒的身手很有印象,但听他提到许久不为人知的旧时门派又十分诧异,他不禁好奇,“我出身在逐鹰派,从小有幸跟着主上修炼。不过你居然知道添虹派?这个门派名在我漠狄旖兰可是禁忌,不能提。”
金以恒不置可否,刚刚疏忽说出了这个门派名,那是野利蒙尘难得提及的过往,他把回忆埋在心底成枯不再谈起。
见人沉默,石莫潇并不追问,正想离开,金以恒又开口,“你能告诉我,我们这是去哪里吗?”
“去……”石莫潇当即反应过来,“主上没有告诉你,我也不能对你说。”
金以恒露齿一笑但又十分落寞,他转头,才发现大帐角落里随意堆叠了外袍披风,正是自己还有野利蒙尘替换下的,随身携带的符纸一张不留全被剿了干净,“那我们是往北走吗?”金以恒卧床不起,如果没有人照顾起居,就是一个累赘。
石莫潇不忍心,默默点头。
正在这时,野利蒙尘掀帘进来,“主上。”石莫潇感觉主上原本逼人的气势顿时变了,再一看发现野利蒙尘眼中只有金以恒。
“去哪里何必执着,玄尊。你现在所见都是我的疆土。”
石莫潇心中一紧,显然方才的对话都被听见了,他暗自懊恼,以后绝不能介入他们之间,他见野利蒙尘挥手,如蒙大赦飞速出了大帐。
步履阵阵,甲衣摩擦,声音不断,这里显然有重兵把守,想要逃出升天除非乾坤颠倒,“日后本君在的地方,就是你的栖身之地。”野利蒙尘迫近,握住金以恒的手腕,脉象还算平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金以恒偏过头,躲不掉霸道的吻,临了,还附加一个温柔的如蜻蜓点水的碰触落在额头中央,“这是回妙京的路。”
辰极宫
听闻过无数回的宫殿就在眼前,金以恒还未多看,就被坚实的手臂钳住,跃过百重台阶进入千秋长生居。
历代漠狄之主的寝宫是世间最华美的所在,野利蒙尘终于还他一时自由,可在寝宫里随意走动。
在锁兰山脚下弃了车架,金以恒被按在他人肩头,一路飞回妙京,许是吹了冷风,他神色恹倦,更没有多余的精力与野利蒙尘言说,用被褥把脖子以下裹得严严实实,窝在床上朝向内侧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