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220)
野利蒙尘站定,空中火焰一半将熄,衬得全身明暗不定,他将如今形势运筹彻底,“全军应战,分三路直攻逍遥京北门,左右两路由石莫潇统领,中路……”他眼神一转,瞥向苦撑在地满脸不甘的赵元旭,“本君亲自去取!”命令既下,所有人马有序散开,列阵成坚不可摧之势朝前方进发!
战鼓擂动,野利蒙尘走近赵元旭,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年轻人,带着不容反驳的口吻,负手而立的掌心中一团暗红光芒已生,“还不带路么,玄尊?”
“哼!休想!”赵元旭咬牙切齿,身在敌营更不能失了尊严,犹在酝酿下一个机会反制擒住敌方之主。
野利蒙尘多看了赵元旭两眼,挥手命人松开了刺破咽喉的威胁,乌云退去,星辰微光闪烁,他估算了时间,本就没有耐心虚耗,“如此,就……”
“漠狄之主是当世英豪,可要说话算数的。”一声恭维含笑的话飘来,阻止了野利蒙尘的下一句,也令赵元旭大惊失色。
他下意识扭头,四下寻找声音的主人,果不其然,另有一人持剑在手缓步走来,白衣做裳金纱为袖,袍袖翻飞,衣襟一抹红色,在漠狄军营里,是唯一与自己一样的中原制式。
“金盟主……你!”赵元旭忘记了起身,他原以为金以恒做为中原重臣战败将领,早已被凶残噬杀的漠狄人软禁折磨,绝没有料到他不仅生还,甚至在敌营成为座上宾客,见他神采奕奕,笑意盈盈,收了剑锋挽剑在手,朝着野利蒙尘似相识故友,“漠狄之主说过,由本主统帅大军,踏平逍遥京,这句话可还算数?”
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漠狄左右两军已拔营而起开赴城下,只剩中路精锐还未进发,野利蒙尘撤了隔音的屏障,玩味得看着金以恒的脸,然后意犹未尽地一记点头,“当然。”
金以恒灿烂如明霞花的笑颜不吝绽放,“那就请漠狄之主兑现承诺,给予我统兵之权!”
赵元旭他挺身站起,掌风劈向金以恒,“金盟主,你想要干什么?!”
金以恒对付他这招熟门熟路,后退两步一个后仰接连转身,避开了罡风,心铭剑尖从赵元旭腋下划过,直指他心脏,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恣意,耳畔的细长金链流苏还在摇曳,“我想要干什么?尊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赵元旭全身僵硬,不再动弹,他不可置信得看着剑尖又抬眼看着金以恒,那双嘴唇又动了,“如今你我都在漠狄军营,又有漠狄之主做个见证,当初在华盖宫里的话,我再问你一遍,尊上愿不愿退位?嗯?”
“你!你真的为了这个位置投敌求荣,做天下唾弃的乱臣贼子?!”赵元旭今夜连遭巨变,大战艰难不足为惧,只要再见故人,可见到了故人……他不可置信,发出可悲的嘲笑,叹息自己亲手造就了荒唐的奇耻笑话。
这位金盟主想要的,自己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会寄希望他能像少时一样,回头向自己伸出手,“尊上我带你溜出宫去玩。”小时候宫中有一个小哥哥喜欢掐自己的脸逗乐,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可某一天后来再没有见过他。多年来赵元旭一直自问,如果小哥哥长大了,他和金盟主谁的眼睛更亮更好看呢。
“天下秀丽而壮阔,谁不想坐拥这世间最美的景色独享权力呢?”金以恒的回答就像是对赵元旭问话的讽刺,多余又无聊。他的眼神移向野利蒙尘,嘴角都是得意的弧度。
野利蒙尘还记得嘴唇的触感,柔软带甜,在床帐暗黄的灯火中像裹了一层蜜霜。
两人道不明,深含暗涌的对视逼得赵元旭理智全消,恨意布满心头!强军杀到,政权飘摇,恨不得将所有人头颅斩下,赵元旭忍无可忍,满腔怒意爆发,趁着金以恒目光不在自己,他一手抓住剑刃,解开了性命威胁后灵力全开招术叠起,剿杀眼前叛徒。
金以恒对战高手经验比他甚多,电光火石间他转过剑柄,剑刃大力对击,迫使赵元旭吃痛松开手上蛮力,金以恒长剑回手挽过数个剑花,将扑面而来的进攻悉数化解,赵元旭杀心正盛,一波进攻后又一波袭来,两人从地面到半空已经对击了数百招,疾风中赵元旭听见了城下炮火密集不停,他心中一动,念动咒语,只有雷霆卫识得的传音昙花从袖中滑出,将它们推向逍遥京,他要引中原主力到此,“金盟主!”他大叫一声,情急之下虽然只收了这三个字,料得收到昙花的吕风林等人也能明白。金以恒一心应对招术不认识这秘术,并不能看见这些花朵,他不理会这声称呼,意在剪除赵元旭的杀招,注意力全在心铭剑,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把弯刃短刀如离弦之箭随赵元旭之掌风直逼自己胸前,直到锋刃仅有一寸距离才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