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8)
“公子说中了。”
“公子闻一闻这个味道。”另有一名红衣美人上前,将衣袖拂在他鼻尖。
“这是牡丹,而且是月前刚刚盛开的金丝。”金以恒笃定道。
“公子真是厉害,这都能闻出来。”周围人无不恭维。
“花香美人,这上好的熏香才与你们相配。”金以恒醉卧眠花的名声传遍中原,他乐得与这些恭维和嬉笑的美人为伴。
香风阵阵,他折扇在手,摇得惬意。
金以恒正听着美人们银铃笑声,忽而瞬间安静,所有人一一行礼,“教主。”而后衣物簌簌,女子们都退了出去。
金以恒取下了蒙眼的绸布,果不其然,凤华尹清冷而来,他容貌秀气,五官精致,整个人却无一丝女气,他对人严苛,教中人都对他十分敬畏。金以恒感慨他坐拥美人不解风情,“凤教主太凶了,你一来她们就走了。”
“公子,昭王殿下传命,令我等在逍遥京等候,不得离开。明日昭王殿下要去城外游猎,还请你去见他。”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又因旧事,凤华尹对金以恒礼敬有加,“另外,方才正想同公子说,那些在洛阳城中作乱的人还招供,他们和漠狄旖兰的人联系过,这其中令人深思。”
“有什么深思的,漠狄旖兰与中原对抗互斗已久,资助几个乱徒搅乱一下中原而已,或者就是另有人在搅混水,胡乱咬出漠狄。”金以恒坐姿慵懒,从美人榻旁的几案上抄起了酒壶,继续喝酒,凤华尹看着他仰头的样子分不清是真的尽兴还是借酒强提兴趣,一时无言。
“怎么了呀?”察觉到凤华尹的目光,金以恒放下了酒壶,擦了擦嘴。
凤华尹对金以恒摇了摇头,“无事,公子。”
“凤教主要多笑笑,你一笑啊,整个逍遥京都能雨过天晴。”金以恒望着漱玉教教主百看不厌的容貌,这才想起一事,连忙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团扇,扇面以天蚕丝为底,以金泥为笔墨,勾勒一朵殊色妖娆的牡丹。“这把我亲自画的扇面送给凤教主,你送我符纸,我送你扇子,这个才与你配。还有你身上的花纹太素了,换成牡丹花吧。国色天香呀。”
如果是寻常人,绝不会有胆子与四大派之主的凤教主开这种玩笑,嘲弄凤教主冰冷无情又嫌弃他穿得太素。那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被满门抄斩化成灰烬。
可金以恒不是一般人,凤教主对金以恒更是不一般。
凤华尹表情不动,接过了金以恒的扇子,居然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收入了衣袖中。
金以恒憋到胸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多谢凤教主今晚款待,夜深了,我先回府。”
出了十里徘徊,街上依旧熙攘喧嚣,无数人嬉笑成群走过金以恒身边,只有他独自一人逆行在街巷,与众人相背。
另有一人立在街角花树下,即使身处灯红酒绿,也有指点乾坤的气势。满城绚烂,灯火摇摇,逆着人流,如独行龃龉,金以恒终于走到那人身前,笑弯了眼。
他面容明媚,语气柔柔,眼下花钿和额头明珠点衬了熠目张扬的美貌,“珹王殿下。”
来人正是野利蒙尘。
他头束高冠,一身飒爽锗红衣袍,看着金以恒,不动声色道,“怎么来得这么迟?”
“珹王殿下错怪我了,知道殿下在此处,当然是飞奔而来。跑得我气都喘了。”金以恒捧起了野利蒙尘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摸向自己的心口。
野利蒙尘单手负在身后,哼笑了一声,“金盟主如何知道本王就在这里?”
“珹王殿下,此话怎讲?殿下从漠狄旖兰一路南下远道而来,只要有殿下在的地方,我都能找到。”彼时十里徘徊高台上仍有美人起舞,一舞终了,众人喝彩,无人看向街角隐暗的角落,金以恒一手握住对方不放,一手划出一个结界,将两人隐身在内。
光晕浮动的结界中,金以恒吻了吻野利蒙尘的手背,眼中情意无限,“我在屋里闻到了兰草香,是漠狄旖兰独有的火焰兰的味道,一定是珹王殿下让这味道随风飘来的。”
野利蒙尘不置可否,“本王远道而来,金盟主就在这里招待本王?”
金以恒看似犯难道,“珹王殿下要是进了十里徘徊,里面的美人见了殿下可是要羞愧的,还是另寻他地才能一解我相思之情。”
“逍遥京还有金盟主不熟悉的地方么?”野利蒙尘眼神中闪过一点戏谑。
“我在逍遥京就一处府邸,比不得珹王殿下布局甚广。”金以恒猜到他在逍遥京一定有据点和暗桩,连凤华尹的十里徘徊都瞒不过他,自己在城中的那些赌坊玉器古董店估计早已不入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