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48)
“所有门派皆听命主上,添虹派如有半点不遵,属下定会为主上出力。”
两人的语气平平,但言及都是杀伐。
野利闻夔赏识得点头,他看着那些投奔而来的人一一进入了逐邪山,等待选拔,对着思乔坦言,“本君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好好培养。”
“主上正在盛年。”思乔本想相劝,却又止住了。
野利闻夔未至而立之年,却因为旧时经历,时常灵力狂乱激进,引得力不从心。他在为漠狄的百代传承筹谋,要将这权力交予天下最为合适的人。当年上代漠狄之主野利卿欣倾力教授他时还不过弱冠之年,相比之下,野利闻夔寻求继承人尤为迫切。
思乔想起了野利卿欣,那位容貌无双,战力强大的故主,铲除叛臣,强化集权,中兴漠狄,却在盛年去世,他的一生都与野利闻夔相连,他们两人的过往无人详知,两代漠狄主之间靡丽深刻的悱恻旧事湮没在历史罅隙中。
“让明赫好好挑选。”野利闻夔收回视线下令道。
逐鹰派名声赫赫,而掌门多年不露真容,普通世人难以望及,只知代行掌门权力的逐鹰派第一大高手——明赫,他是思乔的弟子,深得器重,他将门派的黑铁暗器重新淬炼打造,整合现有所成又自创了多种招数,成为无人不晓的漠狄门派一等一的高手。
“是。”思乔应道,离开了凉亭前去传令。
野利闻夔回到久违的逐邪山,于青山翠峰间拾级而上,从不刻意回想的往昔因为故地重游,翻涌脑中,他虽然战力傲人,但今日不知为何,经脉不畅憋闷难耐,他一手支撑一棵参天大树,兀自强迫自己镇静,“主上……”现实与记忆交错脑海,他不由得称呼故人。
琴音袅袅,似风似烟,如梦如幻并不真切,那段旋律刻骨铭心,野利闻夔侧耳倾听。
上代漠狄之主的专曲“八方闻来”,需得十数种乐器演奏,旋律优美,气势如虹,今日唯有古琴弹奏,别有一番离别愁绪,根根丝弦扣动了心中深藏至情,野利闻夔被这琴音抚平了血液中奔流的躁乱。
“今日招收门徒忙得要死,你一个人在这里偷懒弹琴?!”一声严厉的呵斥打断了琴音,一个逐鹰派寻常装束的人冲着不远处弹琴的人吼道。
那人也是一身逐鹰派惯常的深色衣服,挑了山中一处大石头随意坐了,抱了一把寻常的琴,弹得正尽兴时被人打断了。
“说你呢,听见了吗!?”来人是个中年胖子,专管厨房木柴挑水,今日山中挤满了人,厨房急缺人手,只得急吼吼出来找偷懒的人,他见琴声不止,火气更大,指着弹琴的骂道,“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去挑水!”
“哼。”弹琴的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管事的呼来唤去他早已听得多了,虽然怏怏不平,却也明白战力悬殊少吃亏,他抱了琴从石头上跳下。
他跳得不巧,脚底崴到了一颗石子,踉跄了几步还是没有站稳,琴跌落在地,砸碎了一角,崩断了两根弦。
管事的中年胖子,幸灾乐祸得上前一脚踩在琴身,本就简陋的琴经不住这一重压,碎成了几片。
少年一看珍藏之物被人践踏毁坏,怒无可遏,手中招数瞬间而起,对着胖子要害就是一击,胖子还没有看清眼花缭乱的攻击,已经被大力击中,身体弹出老远,被一颗大树拦住了才重重扑倒在地上。
野利闻夔气息终于平稳,他一改盘腿而坐的姿势起身,正巧目睹了远处少年方才一招,那不是寻常一招半式,而是野利氏独有的招数——顽石可转。只是少年练得太弱,只有一成都不到的威力。
野利闻夔瞬间现身少年面前,紧抓了他领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正哀痛琴被砸毀,陌生高大的身躯迫近眼前,强横的气魄压迫而来,一句问话有种洞穿人心的威力。
“我……”少年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腿脚发软。
“回答!”野利闻夔想要一个答案。
野利闻夔见过一人展现这一招数,身姿绰约间有移山倒海的威力,那人也把这一招数传授给了自己。自从致胜派和红流派覆灭,顽石可转只有两人知晓,岁月流转,而今只有一人掌握,那个孤独的人就是自己。
“朱函苏。”少年已经忘记了方才被欺侮之事,眼前人太过强大耀眼,他克服了恐惧,力求使声音平稳。
野利闻夔听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瞟一眼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的胖子,撇下了少年离开此处。
逐邪山最高峰上修建的殿宇,是逐鹰派掌门的起居处。野利闻夔从山脚几个掠步飞身到达,大殿门前守卫的皆是派中顶尖高手,单膝跪地行礼,“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