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20)
一名男子孝衣满身,来到十里徘徊,他十分年轻,姣好眉目,素色单衣难掩风姿,正是多年不见的凤华尹。
“是阿尹?”金以恒走近了,看着眼前人,眼神中终于恢复了光亮。
“是。”凤华尹同样看着金以恒,眼中流过动容之光。
自年少在平江碧波烟云庄前分别,如今已有十余年,孩童模样不再,仍旧一眼认出彼此,情谊不减半分。
两厢如璧玉与明华,相立重逢。
“阿尹你怎么能和我长得一样高,我应该比你高。”金以恒全然忘了伤疤未遮,他用自己的肩膀蹭了蹭凤华尹的,“不能叫阿尹了,现在是凤教主了。”
金以恒这声称呼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青含嘉的死一定是凤华尹心中之恸,他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说。”
凤华尹也知晓了平江易主,他明白尔朱菱之于金以恒的意义,他自知不擅长安慰,只得平实道,“公子没有错,公子不必在意,想如何称呼都可以。”
金以恒脑中无端晃过了赵孞的脸,四大门派之主,虽然贵重,不也是昭王自行废立么,自己与凤华尹从小之谊,如今身份各为一派,自是先为臣子同僚再论友谊,这是赵孞的未尽之言。
“刚刚昭王在这里,”金以恒硬生生换了所讲,“他同意我与你一起攻打高渝。”
来人捧上了干净的帕子,金以恒重新擦干净了脸颊,凤华尹接着说道,“我都听见了,我来逍遥京,一是为了重编十里徘徊,二是为了朝觐玄尊与昭王,与公子汇合后一同征战。公子不必在意你刚刚的话,眼下教中危难,太过沉湎哀事没有益处,我会继承漱玉教,这也一定是师父心愿。”
金以恒默念凤华尹最后一句,稍有释怀,“阿尹说的对。”
第二日,十里徘徊内里撤去了白幡,对外称先前重编歌舞重新布置,又恢复了客流喧闹。
凤华尹去了华盖宫,亲自接下漱玉教新一任教主的印绶。
金以恒在十里徘徊的雅室里蹭吃蹭住,午膳刚过,他正在房中浏览这几年逍遥京掌握的有关高渝的讯息,门外传来玲珑般的声音,“金城主,你的茶来了。”
“进来吧。”金以恒应道。
缘忆端了茶具推门入内,大雨那日开门迎接金以恒,替他和昭王斟茶的女子也是她。缘忆帮金以恒煮好了茶,倒了一杯准备离开,“慢饮。”
“多谢缘忆姑娘。”金以恒放下了卷轴,“这些情报都是十里徘徊和漱玉教多年所得,也辛苦缘忆姑娘帮我一一整理出来。”
缘忆自然知道金以恒的身份,也知道凤华尹和他即将出征,欠身说道,“金城主不必客气,都是为教主和漱玉教略尽绵薄之力。
金以恒嬉笑道,“自然不会客气,不过酒钱和饭钱我还是会给的。”
缘忆嫣然回笑。
金以恒目光不移,他偏过头,“缘忆姑娘,你鬓角旁的花钿真漂亮,帮我也贴一个。”
“金城主想要,十个百个皆可。”缘忆摘下了鬓角旁的花钿,“公子稍等我片刻,”说完她出了雅室,片刻后抱着妆奁盒回来。她取出了盒中几枚花钿,对照了取下的那一枚,将那些花钿上最名贵的一簇宝石和金珠取下,“我帮你贴上。”
未己,金以恒在镜中看着自己眼角下的花钿。
缘忆蕙质兰心,她明白金以恒的意思,将他眼下不想示人的伤痕掩盖于金玉珠花之下,又用笔尖就着那些精美的珠子描绘周围,与金以恒明媚的容貌完美映衬,比原先他自己贴的珍珠好看百倍。
“缘忆姑娘真是妙笔啊!”金以恒赞叹,“明日在城下,和凤教主一起出征会不会抢了他的风头?”
缘忆笑着说,“教主他才不会和你抢。”
“就是,他啊才不会理会那些围观的人。”金以恒点点头,拂了衣袖,“那我这衣服颜色也太素了,缘忆姑娘知道哪里有好看的料子和衣服买?”
缘忆听着金以恒故作疑问,连忙接住话茬,“真是见外,十里徘徊冰蚕绣锦丝随你取用。”
缘忆的衣衫织绣巧夺天工,金以恒称赞道,“天下都知道冰蚕绣锦丝稀有难得,其实最难得的是漱玉教姑娘们的绣工。”
“知道了,金城主,”缘忆心领神会,“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告诉小女子,我们连日连夜都为你赶制出来。”
“颜色么?”金以恒托住下巴,“就来最金贵的,没人抢得过我风头,样式就交给你们,姑娘们不用有顾虑,裁衣服的钱也会给的。”
缘忆眼波一横,“不怕不付,都听金城主的。”
乾佑十年
高渝锦绣霓盛阳公然反叛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