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鸣曜仍然保持着举枪的姿态,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求助而松懈片刻。
他保持着防备, 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被囚禁的男人面庞因为痛苦而略微扭曲, 但他的双眼仍然紧紧地盯着计鸣曜,仿佛怕一眨眼就会失去眼前唯一的生机, 他轻抿了下干裂的唇,说道:“我……我叫傀崇,是主星特别生物研究所的成员, 多年前……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年,我乘坐的飞船在回主星的途中失事, 我的救生舱在太空漂流, 最后流落到了这颗星球。”
名字叫做傀崇的男人说话十分费劲,但见计鸣曜面冷心硬, 始终没有叫停的意思,他无奈地苦笑了下, 压下喉咙里的痛哼,继续讲述起来。
根据他的说法, 他是在一座叫做珍雾镇的小镇被救下的,苒星很少接触外来者, 他刚被救下,就受到了苒星人的热情招待。
那时候傀崇还在庆幸,庆幸自己虽然遇难,但却到了一颗拥有文明的星球,这里虽然较为原始,但住民们都热心善良,他应该很快就能想修好终端,联络外界回到主星。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留在苒星的第三天,他突然被热情的镇民们打晕,然后被一路绑着送向了高塔。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傀崇说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一路昏迷又醒来,在反复的沉眠过后,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换上了形似破布袋的奇怪服装,被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撑开双臂,扭曲双腿,绑在了一颗枯萎的树干上。
接着无数苒星居民对着他,开始匍匐身体朝拜,口中念诵碧苒母神的尊名,开始不停疯狂地哭或者笑。
最后人群中那名被称作是大祭司的老人,他拄着拐杖来到傀崇的面前,捧着一颗种子到了他的面前。
“他将那颗种子种在了我的身上。”傀崇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表情惊恐而痛苦,他低头用绝望的目光看着自己怪物般隆起的腹部,涩声继续说道:“那颗种子在靠近我的瞬间,突然变得很虚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那颗种子就这样隔着血肉,直接进入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上扎了根。”
剧烈的痛苦让他再次抽搐起来,他身体紧绷着不敢有动作,好一阵后才流下眼泪,咬牙说道:“我能够感觉得到,那东西在我的肚子里,吸食我的血肉,占据我的身体……它是个恐怖的怪物,可是在那群苒星人的眼里,他们都说那是碧苒母神的恩赐,是苒星种族最好的进化方向……
“那次之后,那个怪物就……留在了我的身体里,我必须时刻和它相伴,我被关在了地牢里面,苒星人们很珍视它,那个大祭司每过三天就要亲自来看这个怪物的孵化情况,甚至还会用怪异的妖术给它能量,让它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在这里没法计算时间,这怪物在我的身体里至少待了几年,最近我能够感觉得到,它似乎要出来了,不要让它出来,求求你……求求你杀了它带我离开这里!”
傀崇说话断断续续,表情痛苦不堪,但他的理智却十分清醒,言语清晰地把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大概是为了让计鸣曜相信自己,他强撑着让自己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
而计鸣曜在听过他的话之后,终于开了口:“我没有办法立刻相信你的话。”
他的答案让傀崇表情骤然僵住。
双手被铁链锁着的傀崇,在听到这话的当下,几乎就立刻挣扎起来,铁链瞬间叮当作响,傀崇却像是感受不到手腕被勒紧的疼痛,不可置信地颤声问道:“你……你要见死不救吗?你认为我这样子……是在骗你?”
他的模样的确与在水中挣扎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受难者没什么区别,计鸣曜观察着他的模样,心里暗自做着判断,但却仍然没有松口:“抱歉,我没有办法立刻带你走。”
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他没有握枪的右手动了动,摊开掌心之后,里面竟然放着一块小型的污染测试仪。
测试仪上的数字足足有四位数,是相当严重的污染程度。
计鸣曜面色不变地说道:“因为距离很近,所以新型测试仪不需要贴近你的皮肤完成测试,我刚才已经测过了这间地牢里的异兽污染程度,你应该是属于重度污染。不管这污染是来自你肚子里那个怪物,还是来自你本身,我都不能轻易把你放出去。苒星上面现在有很多旅客,如果出了问题,他们都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