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红鲤(101)
宋南雪神情淡淡,语气无波无澜。
“不应该。”薛书珩没有一丝迟疑,回答得迅速且干脆。
“这件事上没有该不该,最后的结果是你活下来了,你要做的就是热爱生活、不辜负许颂言的心意。仅此而已。”
“但如果我当时死了,现在和季颜结婚的人或许是你。”
“那又如何?世间的法则是恒定的,乱了其中一环,任何一环都会跟着乱套。或许我和季颜根本就不会认识了。”
宋南雪摇头,“你是个理智的人,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在这世界上对大多数人而言,负面意义大于正面意义,即便没有许颂言,我也是消失更好。”
“为什么?”薛书珩忽然觉出几分不对,挑起眉头,“南雪,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个悲观主义者。”
宋南雪垂头看向地面,低低说:“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薛书珩笑了笑,“还记得就好。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南雪沉默。
世上或许有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牢牢横亘在他和薛书珩之间。
如果换作是他,他一定不会这么想。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就是季颜,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不择手段。
如果现在告诉他有既快捷又迅速的方法,他就一定会去做。
“三十一号,宋南雪。”
广播叫号的声音把宋南雪拉回现实。
“走吧,南雪。”薛书珩起身向他伸出手。
薛书珩太高,逆着走廊灯光而立,坐在椅子上的宋南雪被笼罩在他身前的阴影中。
阴暗且寂静。
渺小且卑鄙。
宋南雪隐约感觉精神恍惚,头脑阵阵发晕,步子也越发不稳,莫名的跟着薛书珩去诊室,又稀里糊涂的去做了检查。
医生说什么他也不清楚,只是在最后清醒了几秒,知道他自己胃出血了。
季颜说他“装模作样”,但他不懂什么叫装。他现在不仅胃疼得厉害,心脏也像被人狠狠捏住,无法呼吸。
但又有谁在乎呢?
宋南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看着输液架上挂得血袋,鲜红的血液从冰凉的管道送进他的身体。
脑海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季颜或许不会再选择他了,他也的确配不上季颜。
正如薛书珩所说,世间的法则是恒定的,孤身一人、被抛弃,这大概就是属于宋南雪的法则。
如果今天生病的人是薛书珩,无论怎样季颜也不会认为他装模作样,不会一走了之。
再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四周都是白墙白瓷砖,安静到令人恐慌。
宋南雪瑟缩身体躺在白色床单上,身上盖着白被子,脑子里有无数混乱的画面飞速闪烁,一瞬间仿佛到了天堂,下一瞬间又来到了地狱。
他只好顺手拔了输液针,血袋里的血从透明输液管中淌落到地上散成殷红的一片,他手背上的血滴下来,成了一点、一点。
季颜、季颜。
宋南雪踉踉跄跄跑了出去,扶着墙壁在昏暗的灯光下寻找着季颜的身影。
他想赶紧抱住她,带她回到那个空旷的大别墅里,用一辈子对她忏悔。
下一秒,宋南雪却突然看见走廊尽头两个人相拥的身影。
第49章 49 、宋南雪!滚开!
他们像一对诚挚的爱人, 长发温婉的女人被高大英俊的男人搂在怀中,脑袋倚靠着他坚实的胸膛,外面的诸多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无端涌上宋南雪的脊髓, 伴着血液流淌全身,他被冻得浑身发抖, 眼睛也迅速发红。
宋南雪大步接小步,摇摇晃晃跑过去, 两手抓住他们的衣衫, 用力将他们扯开。
“你想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还没离婚,还没离婚……”
“季颜!我还没跟你离婚!”
宋南雪头晕的厉害,接连骂了几声便喘不上气,只能一只手死死抠在墙壁上,骨节泛起了青白。
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样的难受, 不仅头晕恶心, 胸肺还像是被死死抵住,需要竭力喘气,每一口呼吸都掺了刀子划过残留的血腥味。
“南雪, 回去躺着。”
薛书珩先察觉他的不对劲,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宋南雪用力推他一把,薛书珩被推得后退两步,宋南雪自己却是栽倒在了地上。
他几乎立刻就要吐出来, 但咬紧牙关用力憋住那股子恶心。
他觉得自己又快疯了, 脑子里的那根弦几近断裂, 但他不想搞得太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