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二婚夫妻(183)
“我跑到院里,冲着整个家属院大喊, ‘后妈打人啦,后妈打人啦’, 你们看,我从小就是熊孩子, 我妈带着我哥我弟,跟着我爸,千里遥远扎根边疆, 我开局就给她一个地狱难度。”
“你们以为我会挨揍吗, 没有, 我在整个家属院,把她的名声抹黑, 她没有揍我,家属院流言蜚语, 她没因此对我嫌弃, 每天进进出出, 我一口一个后妈,她从来都应着。”
“那她干什么呢, 她就带着我们玩。”
“冬天,在胡同里堆雪人, 在操场上打雪仗,到后山的满月湖去冰钓,到砂砾堆里捡石头,带着那些大娘婶子,把操场泼水成冰,带我们家属院所有孩子去滑冰。”
“夏天,去山上摘花给我们编花环,带我们去找蘑菇,挖漂亮的植物教我们慢慢养大,甚至在家里给我们造一个专门的游戏区。”
“你们曾拥有一个专门的游戏区吗,一张大大的蒲草席铺在地上,安上高高矮矮的桌子,放很多柔软的蒲草垫,里面有好玩的积木,圆圆的石子,适合小孩玩的纸牌,游戏机,小玩具,各种柔软可爱的小玩偶,还有摇摇马。”
“你可以坐在蒲草垫上,和几个朋友一起,围在任何一个桌子上,玩你喜欢的东西,那个游戏区,成为我们家属院所有孩子的游乐场。”
“在这个过程里,我嘴里的‘后妈’,变成了‘妈妈’,她从来没有强迫我去更改什么,也从来不会说为我做过什么,可是我感觉到,我在被爱,我真的拥有一个快乐又幸福的童年。”
“等我们稍稍长大,她又多个身份,老师。”
“她从家里的妈妈,变成学校的老师,边疆条件有限,我们一二三,三个年级,坐在一个教室,听她轮流讲课。”
“在你们的想像里,应该是什么样的呢,简陋?沉闷?无趣?都不是,是精彩,是丰富,是有趣。”
“语文课,她不仅让我们分角色朗读,还会让我们分角色表演,让每个同学都能表现自己,数学课,她会用同学们举例子,几个班级,几个同学,几个男生女生,很快,数的概念就在我们脑海中形成。”
“你们上过那样的美术课吗,去树底下看蚂蚁搬家,找一种四个叶片的草,看一朵花的绽放,下雨天,站在屋檐下用手心接滴答落下的水滴,开始,我们觉得有趣,等大些,发现我们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美景,那时候才知道,她不仅在教我们鉴赏美,更在教我们去发现美。”
“我们去马房里给马洗澡,去炊事班帮忙给士兵做饭,也曾站在训练场地,给全营地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慰问演出,并且这种慰问演出,成为传统,年年上演,大受欢迎。”
“这些,都是我的妈妈,苏星夜带来的。”
朗读还在继续,不知多少人听得愣怔,一号院里,曾经到达边疆,当过考察员的高博也停筷静听,即使那篇作文他读过数遍,现在听来,依旧感慨颇多。
“好啊,几个小家伙,现在都长大了。”
高博的妻子听得感动,一字一句,她能感受到孩子们的快乐,母亲的用心,低头抹下眼眶,她笑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苏同志的孩子吗?”
高博点头,“沈家宝,我可是记得这个娃娃啊,那年,我和小张到边疆,去后山看雪山风景,就见那湖上啊,小苏同志带着她四个孩子在冰上滑冰,一会儿四散开,一会儿排成队,一个抓一个的衣服,歪歪扭扭慢悠悠,摔一个就摔一排,都倒了也不哭,嘻嘻哈哈笑,像群雪原精灵。”
他满目怀念,“家宝这小子,头上带个小银角,身上批个小披风,说自己是银角大王,神气活现的,我就逗他,我说你可真神气。”
‘我哥更神气,金角大王!’
‘我看你们这个金银角两兄弟,都不如你们那个小弟弟厉害啊,他滑的最好。’
‘这有什么,我妈说了,弟弟有天分,我们有热爱,都很棒。’
‘你还知道热爱啊?’
‘当然知道,热爱就是喜欢,我和哥哥还有妹妹都喜欢,爷爷,你知道第一个发明溜冰鞋的人吗,妈妈说,他穿着溜冰鞋,一边溜冰,一边拉琴,虽然老是摔跟头,可是他还是很高兴,就是因为热爱啊!’
说着说着,高博笑起来,“热爱,热爱好啊,那么小的孩子,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我惊呆了,那时候我就想,她真是一位优秀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