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独予(48)
非法所得编造一个来源,进入正轨渠道变成流通货物,姜舒意每每在国外看见这些哭泣的宝藏,都感到心痛却无能为力。
中国艺术品对欧洲人有着奇异吸引力,神秘东方五千年的面纱被拍品撩开细小缝隙,为艺术家,收藏家提供无限想象力,外国人不会在乎被掠夺的失落遗宝想回家。
姜舒意蹙眉看着图册上那些青铜佛像,瓷器,画作图片,已经不想开口说话。
当她翻到一对纯金凤鸟比翼缠枝发钗,爱莎夫人说:“我很喜欢这件拍品,它的藏家从国内拍卖会所得,来源干净,艺术价值很高。”
姜舒意点点头,看起拍价合适,便说:“这件拍品可以关注。”
之后又看了几件首饰,都是出自同一藏家,列入备选名单。
次日六点,姜舒意带着团队,坐上爱莎夫人安排的车前往巴黎。
她让助理定当天回国的机票,拍卖会结束就走。
用过午餐,她和爱莎夫人来到拍卖会现场。
由于拍品涉及中国历史,这里有不少亚洲面孔,做顾问或者本身就是来竞拍的。
这次拍卖面向大众,贵宾会员可以自由选择座位。
爱莎夫人想往前坐,姜舒意告诉她坐在靠后的位置能纵观全局,竞价举牌,不用看身后有没有竞争对手。
同时,可以根据前面竞争者举牌的速度,高低位置,判断他对这件拍品是否势在必得。
如果犹豫,说明竞价已经达到他的心理价位,下一次出价他就淘汰出局。
爱莎夫人听从她的建议,选了个能观全局的角落就坐。
拍卖会开始,前面那些起拍价高的文物有的易主,有的流拍。
终于等到纯金凤鸟比翼缠枝发钗(双)亮相,精巧匠心,优美造型,宛如莲步轻移的宫廷美人,款款进入大家视线中。
起拍价五万欧元。
在几轮竞价后,价格来到三十万欧元,举牌的人少了很多。
姜舒意替爱莎夫人第一次举牌。
坐第一排的黑发男人也首次举牌。
虽然隔得远,姜舒意仍能认出他。
竞价到五十万欧元,姜舒意犹豫了。
那个男人从未回头看后面还有几人参与竞拍,他坐的位置清楚地告诉有经验的竞拍者,无论你出什么价,这件拍品最终归属于我。
姜舒意最后一次竞价,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地举牌反超。
拍卖槌落下,他身边一个充满法式风情的女孩和他耳语,露出迷人微笑。
姜舒意垂下头,对爱莎夫人感到抱歉,说这件拍品溢价太高,没有收入囊中的必要。
爱莎夫人表示理解,她说:“和你竞争的那位绅士是中国中洲控股集团CEO,在巴黎发展得很好,月初与石油大亨Ousmane·Saliba达成合作,是个很懂运用金钱的人。他身边的女孩是Lehmann贵族后裔,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
姜舒意认真听完,笑了笑说:“希望备选拍品不要被他看上。”
可惜的是,接下来翡翠玉镯也被他拍走。
姜舒意感到胸闷,双手撑着额头按住太阳穴,对蝶恋花金步摇已不抱期待。
她象征性举牌,这次那个男人没有参与。
压力瞬间小了许多,她力压竞争者,以二十五万欧元成交金步摇。
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她感到精疲力尽,坚持到拍卖会结束,率先离开会场。
告别爱莎夫人,她和团队踏上离开巴黎的飞机。
客机迎着燃烧的夕阳飞离地平线。
那个男人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曾来过。
***
飞机抵达国内机场,阳光隐在云层中,落地变成阴霾。
长时间飞行令人精神委顿,加上天气不好,整个团队已无去尼斯时那种活力。
助理给大家买了咖啡提神,姜舒意不喝,说要回家补觉倒时差。
去巴黎那天起太早,大家都没睡好,于是各自回家调整状态。
姜舒意回到小白楼,智能灯光依然温馨,花园里仍是锦绣团簇,但天阴暗淡显得房内冷冷清清。
小雪糕在昆山,忽然好想它。
她拖着行礼路过花园,目光停留在海螺杯里那颗野草上。
营养土已经干了,翠绿叶茎却挺拔直立,肉眼可见地长高了。
松开行李箱,她弯腰靠近野草,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指尖轻碰顶端自然形成的小卷窝,说:“肉丝,你真的很顽强。”
肉丝如果是颗含羞草,被夸奖定然会害羞地卷起叶片,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