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绝和阴天子对视一眼,两人都神情复杂。
阴天子板着脸道:“老黄糖。”
“什么老黄糖?”小府君诧异地瞪圆眼睛,“怎么就扯到老黄糖了,不是在说对楚江王的记忆吗?我们都是冥王啊,别的还有什么……操,我脑子里怎么跟被大棒子抽过一样乱糟糟的?”
阴天子转身:“我这就去把楚江殿砸了。”
崔绝连忙拉住他:“别冲动。”
小府君意识到自己又被脑中的术法击溃了思绪,眼神黯了下来:“我一定伤他很深……”
“没有。”崔绝道,“你并没有伤害楚江王。”
“那我一定是做了别的错事,或许比伤害他更无法原谅。”小府君无意识地揪住心口,不知想到什么,刚要说话,思绪又被击溃,他怔了一会儿,茫然道:“我只要想起他,脑中的术法就会发作,可是……我却越来越会不经意间想起他。”
他抬头看向崔绝:“我想见他。”
“楚江王当初自我封印是因为体内浊炁已到极限,如今有了玉脉,确实也该将他唤醒了。”
阴天子点头:“可以。”
“但有个问题我需要你先思考清楚,”崔绝直视着小府君的双眼,郑重问道,“你是谁?”
小府君被问得懵了一下:“我是谁?”
“我……”他尚未来得及对这个奇怪问题发表什么意见,一段话已莫名出现在脑中,“我是自冥界创世以来第63任泰山王,是承系长夜九幽法阵、守护冥界安稳的鬼神之一,没有人可以抹去我的存在,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陌生的话语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小府君愣住,愕然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这……好像是谁事先放进我的脑子里一样……”
崔绝对这个答案未置可否,只淡淡笑了笑:“府君殿下不妨回去多思考思考,等你想清楚了,再唤醒楚江王也不迟。”
送走小府君,阴天子抱起崔绝一跃而起,落在玉山上,两人并肩坐在大石头上,看远处火光烂漫的幽都城。
夜已经很深,庆典仍未结束,时不时有盛大的烟花在夜云下绽放,漆黑的幽冥湖里,碎玉折射出一片五光十色。
两人漫无边际的聊着天,一会儿说起千年之前的筵席,一会儿扯到阎罗殿的开支,几句话之后又拐到阳间的新鲜事,说妖王孤寡,说魔主惧内,说陆行舟付不起物业费……
阴天子很昏君做派地说等拿回被逆魂主收藏的那根遗骨,就给崔绝在幽都城里置一座豪坟,取这玉脉的石头铺地板。
崔绝说有阎罗殿呢,哪里还用另外置产?
阴天子笑着吻他,遮遮掩掩地说阎罗殿里鬼多嘴杂,马面娘娘和牛头公管得宽,在外面置个私产,可以放开了玩儿。
崔绝想了一下他要玩儿什么,然后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问他知不知道置一座豪坟需要多少钱。
阴天子大手一挥,自己是冥府之主欸,这么多年积攒的工资难道还不够买个婚坟?
崔绝冷静道,七百年来你光睡觉不工作,谁给你发工资?冥府之主也不能吃空饷。
阴天子:“……”
怎会如此?
他不禁泄气,呆坐在山上,看了一会儿半空中游走的阴云,突然福至心灵,我们要办婚礼的,广发请柬,向全世界收份子钱。
“欸?”崔绝来了精神,“好主意!”
远处的烟花渐渐阑珊,热闹退去,午夜的阴风刺骨起来,崔绝也累了,阴天子召唤出麒麟大将军,载着他们回烛冥山。
在空中偶遇黑无常,正展开双翼,在辽阔的幽都城上空盘旋翱翔,怀里抱着个醉醺醺的白骨笑。
白骨笑大着舌头说醉话:“天辣,狗会飞!”
“!!!”麒麟大将军当时就进入了战斗姿态。
崔绝连忙摸他大头:“别生气别生气,他喝醉了,别跟醉鬼一般见识。”
双方擦肩而过,呼呼的夜风中传来白骨笑渐行渐远的声音:“他说我醉鬼,雪寄哥哥,他坏……”
回到烛冥山的疗养院,一进门,牛头公急匆匆迎上来,神色担忧:“判官,陛下……”
阴天子:“出什么事?”
牛头公递上来一支手机,满屏都是红得发黑的“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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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新闻平台都在疯狂转发一张照片,路人视角,熙熙攘攘的幽都夜市,烟花绚烂,烧烤的烟气模糊了画面,但能清晰辨认出阴天子鹤立鸡群的挺拔身姿,和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少年。
按理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阴天子又不是明星,找对象本身是喜闻乐见的,问题是那个绯闻对象长得实在太像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