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自障温和地反问:“你是以何身份问这个问题呢?”
“你觉得我什么身份?”
“悠思公主的遗珍、逸灵王与逆魂主的至亲、活死灵的半血王子……”
“嘶……”白骨笑感觉牙疼。
“以你如今的身份,对我的‘阴谋’应该不至于如此抵触,”原自障解释道,“你我双方本是同谋。”
谁特么跟你是同谋。白骨笑在心里骂了一声,眼神十分不善地上下打量他:“哎,你不是灵王的人吗?上次夜后跟香雪公主献祭崔绝那事儿,就是你在后面出谋划策,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你怎么还敢来岐命宫?操,你投靠了魂主?你出卖灵王了?”
原自障似乎对他的用词有些厌恶,皱眉道:“我从不是谁的人,上次只是出于好心帮灵王一个小忙。”
白骨笑心道你的一个小忙把香雪公主和夜后给“帮”成了阶下囚,还间接“帮”死了香蜃城主,哼哼:“灵王一定特别‘感激’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原自障摆摆手,微微抬起头,狭长而漂亮的丹凤眼从帽檐下露出,眸子里噙着阴鸷笑意:“而阁下你呢,投靠了魂主,又是出卖了谁?”
“我出卖了冥府啊,”白骨笑呲起牙无耻一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那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我现在都成半个皇族了,悠思公主的遗珍、逸灵王与逆魂主的至亲、活死灵的半血王子……”白骨笑压低了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原自障刚才说话的样子,完了嗤一声,“还问这些,切。”
“那你以为魂主真的当你是外甥吗?”原自障没有在意他的不友好,慢悠悠地说道,“他信任你吗?他相信你背叛冥府了?他与你相认是真的想寻回悠思公主的血脉,还是想从你那里挖掘出冥府讳莫如深的秘密?”
“关你屁事?”白骨笑冷下脸来,烦躁地心想崔绝这便宜师弟真比他本人要欠揍多了,他不爽道:“省省吧,别白费力气了,你的挑拨水平离你师兄真是差十万八千里。”
原自障脸皮扭曲了一瞬。
白骨笑发现自己竟意外戳到了他的软肋,不禁暗喜,赶紧趁热打铁:“身为同门师兄弟,崔绝的话术不知要比你高到哪里去,跟他相比,你简直像个咿呀学语的孩子,高下对比我根本没法用惨烈来形容,明明是师兄弟,竟然差别这么大,莫非……”
他上前一步,凑到原自障脸前,微微侧头,对着帽檐遮挡下的脸,龇牙咧嘴地一笑:“你们师父更偏爱他?”
“放肆!”原自障沉下脸来。
一团浓黑的怨气从地底冲出,白骨笑拔地跃起,衣袍灌风,卷起碎雪,如一只雪白的大鸟在风雪中翻跃,堪堪躲过直扑面门的怨气。
歧命宫内忽地紧张起来,守卫从四面八方围奔而来。
原自障却呵呵地笑了,手中的手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怨气飘散入风中,他含笑看着稳稳落地的白骨笑,悠然道:“你很擅长激怒对方,那你知道怎样激怒逆魂主吗?”
“我为什么要激怒他?”白骨笑弹了弹衣袖上的碎雪,哼哼,“他是我最亲爱的舅舅,我孝顺他还来不及呢。”
“那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戏了,”原自障皮笑肉不笑,“看在子珏的面子上,我不妨指点你一条明路——如果你终有一天激怒了他,走投无路时可以求一求灵王,毕竟他是真的疼爱悠思公主。”
“不劳你费心。”白骨笑脑中浮现出刚才灵王压着丑仆整容的闹剧,心道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庇护别人?眼前这个老东西坏得很。
他眼睛转了转,看向原自障的来路,那边是逆魂主的书房,他思索了一会儿,看回眼前这个斯文而瘦弱的男人:“你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些?我们两个很熟吗?还是魂主给你什么刺激让你脑壳不正常了?”
原自障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岔开话题:“你可知逆魂主为何会发动对冥府的战争?”
“因为崔绝嗝屁了。”白骨笑板着脸回答,“他跟你一样,怕崔绝怕得要死,只敢等崔绝轮回之后才敢搞事……”
他说着,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捕捉到一个猜测:“操,崔绝会被审判,是你们的阴谋?”
“明明是十殿冥王发难,怎会是我们的阴谋?”
崔绝被审判时,白骨笑已经到了极北寒境,不知道冥府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从逆魂主的只字片语之间拼凑出一个大概,他打量着眼前这人,想起他的来历:“楚江王去白邺市,从漱石书院的遗址中查到了崔绝的旧事,漱石书院……那特么不是你的老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