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子点头,淡淡地说:“一千年都过来了。”
白无常隐约觉得这俩人说的不是一回事,讪笑着将文件夹掀开:“派去五劫城的鬼差刚刚回报上来,花欲燃这十年一直生活在五劫城,很老实,很单纯,但有一点——自从他进了五劫城,东方有雪去看过他三次,千寻竹去看过五十次。”
崔绝道:“东方有雪似乎有点凉薄。”
阴天子:“千寻竹却意外的重情。”
“鬼门提督去看了一百七十八次。”
“……”
办公室一阵安静,片刻之后,崔绝悠然地笑了一声:“或许鬼门提督比我们想象的更感性。”
“你信哦?”白无常恶意揣测,“我看他就是垂涎花欲燃的美色。”
“应该将你的评价如实转告给鬼门提督。”崔绝道,“花欲燃当时才13岁。”
阴天子:“禽兽。”
“没错,”白无常大赞,“他就是禽兽。”当年在鬼门关暴打自己时就非常禽兽。
阴天子:“我说你。”
“哎!”白无常叫起来,“疯狂去偷窥人家的是他鬼门提督又不是我,怎么我成禽兽了?我有证据的。”
他抓着文件往后翻了两页:“看这里,他这么多次数全集中在前两年,也就是说,花欲燃15岁之后,他就不去了,来,品品这年龄,谁是禽兽?”
崔绝接过文件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收敛神色。
阴天子走过来,站在他背后,一起看向这份文件,无常司派出去的鬼差将花欲燃在五劫城的经历翻了个底朝天,连他被不良少年告白都有。
五劫城是冥界一个治安较差的城市,多种族混居,冥府颁布的法令总是难以推行。花欲燃入魔后被送到这里,原因很简单——五劫城是冥界所有城市里对魔物最宽容的一个。
东方有雪亲手送老师献魂,和花欲燃有芥蒂,十年只看望了他三次,情有可原。
千寻竹跟花欲燃年龄差距最小,同一年拜入师门,想必有一些共同语言,平均每两个月看望一次,也挺正常。
而鬼门提督在花欲燃被送去的前两年,看望了他一百七十五次,之后就再也不管不问了,这怎么都不是兄弟情深的样子。
“看吧,”白无常道,“知鬼知面不知心,鬼门提督真是其心可诛。”
阴天子道:“不可能。”
“哦?”崔绝回头看向他。
“他不可能对花欲燃有那种感情。”阴天子跟他对视,轻声道,“爱是藏不住的。”
崔绝抿唇低笑。
白无常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道你俩如果不分析文件,请把它还给我,这个屋子里还有人想工作的。
“两年,一百七十五次,几乎三四天就要去一次,他哪来这么多时间,”崔绝问,“从幽都去五劫城要多久?”
阴天子:“三分钟。”
“别闹,那是你。”崔绝笑着横他一眼,“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有你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吗?你说是吧,白无常?”
白无常面无表情。
崔绝:“嗯?”
白无常心道: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像你这样的谄媚和自然吗?
“咳,”白无常清了下嗓子,回避了他无聊的问题,正色道,“幽都去五劫城坐火车三个小时,后面倒数第三张是交通局给的出行记录。”
崔绝翻到后面——鬼门提督经常下班之后上火车,到五劫城大概夜里十点,花欲燃有彻夜修行的习惯,但两人并不见面,鬼门提督每次都是租住在对面的楼上。
白无常摊手:“这不是偷窥是什么?”
阴天子:“监视。”
“他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师弟?”白无常道,“说是保护还有点谱,毕竟花欲燃当时才13岁。”
阴天子看了他一眼:“我如果什么都知道,还要你无常司做什么?”
白无常:“!!!”
“哈哈,”崔绝笑起来,“陛下说得对。”
白无常双手叉腰,仰天深吸一口气,一副要就地轮回的模样。
崔绝帮他抚了抚后背,笑道:“他当然可以是保护,但保护有必要藏着掖着吗,那是花重锦献魂的头两年,也是花欲燃入魔的头两年,想必鬼门提督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那他监视出什么了吗?”
“这可就要问他自己了。”
白无常听他语气有异,想到那人已经因为囚禁师兄而被调查,现在又来个监视师弟,心道再来个杀害师尊就齐活儿了,嘀咕:“刑狱司那边审完了没,他们效率怎么那么慢?”
“下午刚送来,审是审完了……”
但结果十分糟心。
崔绝在刑狱司送来的文件堆中找出鬼门提督的审讯记录。
这位镇关大吏的认罪态度十分配合、非常配合、过于配合,配合到无罪不认。不但认了囚禁东方有雪的罪,还主动揽了当年隐瞒花欲燃入魔的罪,甚至还想把千寻竹冒充白邺城隍的罪也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