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目光停在他脸颊的剑痕上,片刻,移开视线,冷声道:“孤累了,你走吧。”
“又撵我!”小府君皱了皱脸,估摸他脾气即将发作,飞快地收敛神色,正色道,“先别动手,我有正事。”
“何事?”
小府君没回答,伸出手:“手给我。”
楚江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动。
“啧,果然不听话。”小府君嘀咕一句,身体前倾,去抓他的手。
楚江王往后撤了一下,避过他,脸色愈发阴沉:“你胡闹什么。”
小府君手掌毫无预兆地突然运起冥王之力,楚江王错愕一瞬,立即运功破招,却被小府君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发什么疯?”
“羊癫疯,疯牛病,狂犬病……随便你怎么编排。”
“……”
他疯得不轻,手指犹如铁钳,怎么都不肯松手,楚江王冷着脸道:“下午在冥王会议上你还没有发病。”
“所以你点的这是什么香?一闻我就发病了,都是你的错。”小府君不讲理地随口胡扯,抓着他的手腕,二指搭在脉上。
楚江王垂眸,盯着他的指尖:“孤以为你不懂医术。”
“说了不许跟我称孤道寡。”
小府君确实不懂医术,但他和楚江王都是冥王,修为有互通之处,将自己的鬼炁灌入对方经脉中,学着阴天子的样子细细探究。
“这……”小府君皱着眉头,一脸纠结。
下午在冥王会议上,卞城王无意间一句话让他颇为在意——“老二最近越发没精神了,我看见他那一脸厌世就心慌。”
楚江王似乎不是天生厌世,而是逐渐失去精神,小府君知道会导致抑郁的原因有很多,但对于冥王来说,最有可能的是……
淬灭。
然而他捏着楚江王的手腕,有些不可思议地发现这经脉健康得不得了,冥王之力比自己还充沛,俨然能送走自己。
“查出我得什么病了吗?”楚江王漠然问。
小府君有些尴尬:“看上去挺健康,但……咳,难道是用了什么遮掩手法……”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有病?”楚江王语气平静地问,甚至还带着一丝垂怜,导致嘲讽意味满分。
小府君登时就火冒三丈:“我……你……我……我……”
“好了,”楚江王仿佛对他的内火浑然不觉,淡淡地说,“放手。”
小府君明知该放手,却对他那张冷漠的厌世脸十分不爽,想招惹他露出点别的神情,呛道:“就不放,怎样。”
楚江王抬眼。
“想动手是不是?”小府君飞快地说,手指用力捏一下他的手腕,“你命门可还在我手里,我不一定就打不过你。”
楚江王几乎被他气笑:“愚蠢。”
“怎么又骂我?”
“因为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
“嗯哼,”小府君点了点头,“没有称孤,顺耳多了。”
楚江王闭嘴不肯再说话。
小府君捏着他的手,突然轻声道:“判官快不行了。”
“他早该不行了。”楚江王无情地说。
“你这话要是让五哥听到,他又要生气了。”
“他被崔绝迷惑了心智,”楚江王抬眼,清冷的眸底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碧色,“身为冥王,需要谨记自己的责任,切不可耽于私情。”
小府君:“……”总觉得这句话不只是在说阴天子。
楚江王趁他晃神抽回手,目光微微下移,瞄了一眼被他捏住的地方,隐隐还残留着一点难以言喻的触感。
他不动声色,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
“阎罗答应香蜃城主的求和了?”
小府君回过神,点头:“是啊,哎,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只有他和我知道。”
楚江王哼了一声:“你说判官快不行了,他病急乱投医,肯定会答应,罗绫号称天下第一魂医,鬼绣术自是展绛衣不能比的。”
“嗯,”小府君笑嘻嘻,赞道,“都说判官能掐会算,我看你也跟他一样聪明。”
“谁跟他一样!”楚江王怫然。
“???”小府君觉得自己明明说的是好话啊,你生什么气?
楚江王不悦地横他一眼,冷冷道:“阎罗把此事交给你处理,我看实在是用人不明,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看到你处理不善,导致被香蜃城主临阵反水,或者罗绫死于非命,到时判官要么消散、要么轮回,你的五哥为情失智,恐怕能剐了你。”
“……”小府君瞠目结舌。
楚江王站起身,拂起衣袖,指向门口:“你可以走了。”
小府君:“哎,不是……”
“事不过三,我逐你三次,若再不走,别怪我动手。”楚江王掌心浮起一团凛彻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