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府君一噎,知道他眼睛被封现在是个瞎子,但……“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过话了,你现在才听出来吗?”
崔绝笑了:“是么,你已经说过话了?可惜臣刚才注意力全被陛下吸引,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小府君张口结舌,怀疑他撒谎,还怀疑他这话是故意说给阴天子听的,甚至怀疑他根本不虚弱,只是在装病邀宠。
他看过前段时间网上最火的宫斗剧《魔宫欲孽》,这种手段很常见。
虽说怀疑之余确实也是有一点点羡慕没错啦。
阴天子屈指在崔绝额头弹了一下,又气又无奈:“和老七联手转移话题,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如此默契。”
小府君怒:“谁跟他联手?”
“差点就被你们带偏了。”阴天子俯身,距离极近地俯视着崔绝,缓声,“子珏,你魂体不舒服,应该第一时间找我,而不是自己强撑,最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擅自晕倒。”
崔绝:“我……”
“不然,”阴天子竖起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温柔地问,“判官院那么多无辜的鬼卒,在我怒气之下魂飞魄散,这账该算在谁的头上?”
小府君皱眉——阴天子已经怒极,完全无法保持理智了。
他叫道:“五哥,你……”
“你先出去。”阴天子平静地说。
小府君:“?”
崔绝感觉头大,从阴天子臂弯探出来,“看”向小府君的方向,无奈道:“殿下先回去吧,我没事,陛下很冷静的,不用担心。”
小府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仿佛闯入了人家夫妻的闺房,特别是崔绝躺着,阴天子虚虚地压在他的身上,这姿势……他脑中突然神光一闪,蓦地就闹了个大红脸,连耳朵都烧起来,抓狂地转过身,怔了怔,一跺脚,逃也似地冲出门外。
外面幽深的长走廊那头,补魂司掌司正拎着一个小药箱快步走来,见到他狼狈的样子,讶异:“府君殿下这是……”
“哎呀别进去。”小府君拉住他,“陛下在里面。”
掌司茫然:“在里面怎么了?”
“……”
“……”
两个人站着干瞪眼。
小府君突然反应过来,阴天子和崔绝根本不能有亲密举动呀,啊啊啊啊啊自己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
掌司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看这意思,判官已经醒了?”
“嗯,判官为什么会突然魂魄不稳?”
“作为一名医者,这算病人隐私。”掌司觉得自己不该透露,但转念一想,判官身体不好这事全天下都知道,根本算不上隐私了,甚至他本人还经常以此为借口到处占小便宜,叹息着说,“判官思虑过重,魂力消耗太快了,特别是这两年。”
“这两年?”小府君皱眉:这两年正是阴天子醒来的时间,按理说有了倚靠,应该更轻松才是,怎么消耗更快了?这说不过去啊。
“这两年事故频繁,判官事事操心,消耗过多,并且,”掌司压低声音,“如果判官和陛下再这么处下去,魂力耗尽,烟消云散,也不是特别远的事情。”
小府君大吃一惊:“为什么?”
“殿下是冥王,该知道冥王体内的浊炁,即使没有亲密行为,也在微微向外散逸。”
“是啊,但这跟空气里的辐射一样,根本微弱到忽略不计,大家完全可以化解掉……啊!”小府君忽地明白:判官魂体太弱了,生前受的伤导致武脉枯竭,体内更是有千年未解的螣毒,对别人来说微弱到忽略不计的浊炁对他来说就很难化解。
小府君:“那该怎么办?”
掌司没有回答,手指在虚空画了个圈。
小府君眨眨眼睛,想起冥王会议上导致阴天子愤而离席的话题,猜测:“轮回啊?”
掌司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吧,”小府君叫起来,“轮回就格式化了,什么记忆都没有……我……操……”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还问“生前的崔绝”和“死了的判官”是不是一个人,这简直就是往阴天子伤口上插刀子——走过轮回巷,记忆消散、灵魂重构,那可就完完全全是一个全新的人了。
除非阴天子监守自盗,在轮回时做手脚。
但即便是幽冥之主,也没有这样的特权,冥府不是家天下,由不得帝王为所欲为。
“再说,”小府君想起一事,“他体内的毒,不会随着轮回就消失的。”
螣毒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刻在灵魂里的毒,如果不拔除,轮回后的人会是先天的具毒之躯。
“啊,这一点,上次陛下给我一支药……”掌司拍拍药箱,背后忽然一阵阴风袭来,两人赶紧往旁边闪开,躲过破门而出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