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是深秋,此处却温暖如春,溪边开着成片的野花,草木茂盛的野地里,居然还有几丛稻苗。
小府君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水稻?”
崔绝笑眯眯:“倒是很有野趣呢。”
“奇怪,”小府君扶起一株稚嫩的稻穗,仔细盯着上面细碎的稻花,拧眉,“这些野生的水稻,居然如此高产。”
“……”崔绝的疑惑跟他不一样:“你居然认识水稻。”
“谁不认识水稻?我又不瞎。”
“可你的关注点显然和别人不一样,”崔绝道,“如果是楚江王说这话我还不奇怪,毕竟酆都稻超高产株型的培育是由他主持研发的……”
小府君:“我就是想追他,所以去研究水稻了,不行吗?”
“哈哈,当然行,很感人呢。”崔绝低头偷笑。
小府君恼羞成怒,又不能发作,郁闷地站起来,抬腿往湖边走去。
崔绝慢悠悠地跟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蓦地怔住:“那是……”
大湖一望无际、千里烟波,浩渺的水面上,有十座浮岛,正随着微风,慢慢地漂动。
湖水平缓地涌动,浮岛位置有微妙变化,但无论怎么变,最中心一座,始终稳稳漂浮在湖心。
而在这座浮岛之上,插着一把长刀。
“辟阴阳刀。”小府君喃喃地说。
崔绝眼眸紧缩:“你确定?”
小府君脸色怪异:“我不确定,但我感知到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内心十分安定,我想,那应该就是辟阴阳刀了。”
天孙是泰山殿这一脉的先祖,如果真的是辟阴阳刀,与小府君之间有奇妙的感应也很正常。
“你在这里等着。”小府君纵身踏水而去,落在浮岛上。
崔绝站在岸边,看向湖心的人影,眼神淡淡的,没有镜片遮挡的眸子幽深沉静,冷漠带杀。
辟阴阳刀上有特殊禁制,小府君双手泛着暗金色的微光,握住刀柄,鬼炁灌注,刀身渐渐亮起光芒。
似乎察觉到冒犯,湖水涌动起来,阴风乍起,其他九座浮岛移动的速度加快,湖水下方,隐隐有黑色的咒文浮现出来,连结九座浮岛,咒文飞速流动,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从刀柄传出,想要阻止拔刀。
小府君没想到居然被阻,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催动冥王之力与湖底的力量抗衡。
双方力量对峙,第十岛附近风平浪静,平静到近乎诡谲,而周遭却已然掀起狂风巨浪。
阴风呼啸,刮卷湖水,水浪直冲云天,九座浮岛飞速移动,岛与岛之间,黑色咒文犹如铁链,随着风浪的席卷,发出刺耳可怖的鬼哭声。
小府君眼神一凛,放开刀柄,双手合十。
他站在风眼中心,衣袂翻飞,大袖灌满狂风,十指结印,嘴唇微微翕动,催动法诀,只听虚空中传来山崩地裂的声音,强大的冥王之力降下,仿佛整座泰山轰然降落,压倒而来。
岸边的崔绝被力量波及,跌跪下去,狼狈地臣服在这样无法抵抗的等级压制下。
低头的瞬间,忽然听到一声海啸一般的巨响。
他猛地一震,手指飞快地点在胸口、眉心几处大穴,强行催动小府君之前灌入他体内的鬼炁,在冥王之力的压制下,艰难地抬起头来。
只见湖中卷起滔天巨浪,巨浪之后,小府君握住刀柄,浑身爆发出强悍的力量,稳稳地将辟阴阳刀拔了出来。
“哈哈哈!”小府君畅快地大笑,举起刀,在呼啸的风浪之中端详刀身上的花纹。
片刻之后,他一纵身飞回岸边,兴奋道:“判官,你看……”
崔绝脸色霎变。
小府君察觉到危险,猛地回头,眼眸蓦地张大——风浪中,一支燃烧的白烛冉冉升起。
豆大的烛火在风中飘摇。
升到空中,烛火一颤,分裂出九朵火苗,飘到九座飞速移动的浮岛上,白烛稳稳下降,落在第十岛。
“白色的烛火,”小府君忽地反应过来,“是灵火!”
燃烧在极北寒境的活死灵之火。
曾是幽冥最为恐怖的景色之一,因为此火以焚烧灵魂为动力,曾几何时,天孙尚未率领鬼兵取得胜利时,异魂统治冥界,肆意捕捉亡灵,以他们的灵魂燃起这种纯白色的火焰。
灵火在十座浮岛上无声地燃烧。
火光映在水面,如同有生命一般,在薄薄的水层下面迅速闪动,突然连结起来。
一个诡异而又美丽的法阵在湖面上浮现起来。
崔绝皱眉:“谁在操纵阵法?”
小府君握紧辟阴阳刀,飞身跃去,刀法迅疾而又刚猛,眨眼之间,已经发出九道刀气,斩向岛上的灵火。
他落在第十岛上,挥刀劈向白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