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看着他,半晌,没有等来解释,眨了眨眼睛:“啊?”
崔绝:“什么?”
“……”陆行舟突然发现跟这个货交流怎么这么费劲?他狐疑地看向阴天子,十分疑惑这两个平时是怎么交流的。
阴天子寡言,崔绝话倒是不少,可要么是废话,要么是假话,绝对没有“知无不言”这种好事。
“看我做什么?”阴天子冷冷地问。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是怜悯的眼神。”
阴天子:“你神经病?”
“!!!”这逆子!
陆行舟没好气道:“你家判官话总是说一半,云里雾里,神神道道,身为老父亲,我真为你的日常生活感到忧心。”
阴天子:“你……”
“哈,”崔绝笑了一声,及时拦住差点要动手的阴天子,笑道:“别急,陆组长说话就这么耿直,他说得也不是全然错误。”
阴天子:“他就没有一个字是……”
“起码最开始那四个字是对的。”崔绝笑着说。
阴天子一怔,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重重哼了一声,仍旧板着脸,但声音里隐约带了三分笑意。
“……”陆行舟看着他们,嘀咕了一句:“真特么操了。”
看样子烛先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几个人在草屋前等待,崔绝坐在唯一的竹凳上,慢条斯理地说道:“那烛先生气度从容、气息绵长,看上去是有修为的,面对我们,却把姿态放得很低,跟他面对那几个魔物时全然不同,应该看出了我们的能力,此人不是简单的识时务,他应当很擅长识人。”
陆行舟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他们一行四个人,烛先生的言谈却句句都是只征求崔绝的意见,显然是看出来谁是真正的决策者。
“怪不得你说他不会跑路。”陆行舟道,“看出我们的能力,就该知道,跑路是没有用的。”
崔绝点头:“他跑得再远,我家陛下都能一秒钟找到。”
“……”陆行舟觉得两口子之间有必要这么肉麻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对别人太折磨了。
但阴天子显然很受用,龙颜大悦,站在崔绝身侧,手指随意捏着他一缕头发把玩,问:“你能猜出他的来历?”
“陛下说他身上有金锡之气,”崔绝道,“但看他居处,却没有任何铸造工具,恐怕不是铸剑师——当然也有可能已经金盆洗手——他后山上葬了那么多铸剑师的坟茔,与铸造是脱不了干系的,再联系他敏锐的观察能力,这个烛先生,多半是相剑师。”
妖界的铸剑术举世闻名,与铸剑相应而生还有另一门技艺——相剑,传闻厉害的相剑师能够“止见若爪甲者,而已识其利钝矣”。
几个人等到深夜十点,烛先生也没有回来,估计不但跟大魔共享晚餐,还应邀一起在山顶看星星了。
崔绝仰头看向阴天子,笑眯眯地提议:“刚才大魔说近日天气晴朗,是观星的好时节……”
“走。”阴天子拉起他的手。
冥界常年阴云密布,无月无星,而妖界却有好星辰。
阴天子召唤出白尾雷隼,在夜空中盘旋几圈,找到烛先生和大魔的身影,果然是不远处一座山顶,赏星兼饮茶。
他们是本地人,那个地方想必就是最佳观星地点了。
几个人沿着小径上山,站在山顶,仰头望去,只见满天繁星,辽阔而低垂,在星空中间,密布的碎星凝成一条清晰的长河,静静地在头顶流淌。
烛先生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巨石上,大魔在旁边的小石头上,大长腿半蹲半坐,手长脚长,像一只健壮的大猴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听到声响,烛先生回过头来,看到他们之后,失笑:“真巧。”
“不巧,”崔绝笑眯眯道,“我们就是追着先生二位的脚步而来的。”
烛先生笑容稍稍收敛:“有事?”
“一起赏星,算事吗?”
烛先生晃了晃手边的茶壶:“可惜没有多余的茶杯。”
崔绝:“心领就好。”
此处地上零散分布这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崔绝擦拭好一块平整的,对阴天子道:“这龙椅如何?”
“适合引凤。”
“哈。”崔绝笑了一声,暗想自己可不是凤,如果阴天子是龙,那自己只要是助他腾飞的一缕清风就够了。
阴天子说完,又觉得不妥——子珏可能不喜欢被比作凤,改口道:“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
“啧,这话说的,”崔绝打断他,“向来只有我对你不敬,而你对我,是怎样都可以的。”
阴天子皱了皱眉。
“我这不是以我们的身份和官职来区分的哦。”崔绝笑着补充。